“問題是他媽媽小時候不文靜啊。”裴少斐習慣性補刀。
盛情的眼睛危險地眯起,卻忽然噗嗤一聲笑開。
故交遍零落,隨意遇上一個,已是珍貴萬分。當初的爭執早已化為時間的灰燼,風一吹就不複存。
兩隨意聊了幾句,裴少斐就準備轉身離開。用他的話就是說他大少爺一寸光陰一寸金,要趕緊回去賺大錢去了。
“裴少,那麼喜歡戴墨鏡嗎?”裴少斐已經轉過身了,盛情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盛大小姐的聲音一向偏嬌柔,但裴少斐卻自那聲音裏聽出一絲不同尋常。
裴少斐到底還是沒有停留,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盛情抱著唯一,覺得生世,無論多麼驕傲不可一世的,都無法躲避命運大神心血來潮翻雲覆雨。
盛情撥通了盛況的手機號碼。
剛剛得知天意結婚之時,盛情也想過給他掛個電話,但是最終到底沒有撥出去。但是見過裴少斐,她卻覺得這個電話非打不開。
盛情開門見山:“裴少斐的眼睛怎麼了?”
手機那一頭盛況長長的歎了口氣。
盛情掛上電話的時候心情異常沉重。唯一乖巧地靠過來,親了親她,盛情摸了摸兒子的頭,把他帶回了屋裏。
裴少斐媽媽那邊的家族有一種奇怪的遺傳病,視網膜色素變性。刻基因裏的缺陷,患病者初期會出現夜盲現象,其後視野每年缺失4.6%,最後的歸宿不外乎視力嚴重下降乃至失明。
盛況說他國內忽然消失,大家怎麼都找不到他。卻怎麼也想不到他跑去舊金山順道路過了盛情的家。
盛情想起那個沒有回頭的背影,心上壓了一塊巨石。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一個幾乎失明的不顧一切來看她一眼意味著什麼。
她忽然想起那次因為看到商略酬和蕭天晴會麵,她傷心地跑到墓地,裴少斐用幾乎是無賴的方法硬要坐她的車回城。
其實那時候夜j□j臨,他是怕她再一個待墓地不安全吧。
往日種種細節,如今一一回想,哪裏都是貓膩。有些東西隻要存,必然是有跡可循的。
陸昊過來的時候盛情正對著窗外發呆,夕陽無限好,給她鍍上了一層溫煦的光芒。
“怎麼忽然變思考者了?”
“沒什麼,隻是想通了一些事。”盛情轉過頭來衝他一笑。
“什麼事?”
“秘密。”
陸二少不理這個神經兮兮的,彎下腰就去抱唯一。
“是不是準備回去了?”陸昊逗著唯一忽然這麼說道。
“額?”
陸昊笑而不語。
盛情把零碎的鬢發扣到耳後,笑了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可是猜錯了。”
陸昊愕然,然後又失笑。他不知道起因經過,但大抵也明白發生了什麼讓盛情有些動搖。至少她是動過回國的念頭的。
最後夕陽悻悻爬下盛情的臉頰,陸昊聽到她的聲音從窗口那邊模糊傳來。
其實和商略酬一樣,是特別自私的。
她做事的所有動機都是為了自己,愛恨都是。對於自己愛的,千般癡情萬般耐心,底線一退再退。愛他,所有要讓他跟一起。所有的句子都是“”開頭,因為最重要。
而對於不愛的,哪怕時過境遷體會到了對方的深情厚誼,卻也退安全線外,帶著故作不知的冷漠。
愛情沒有天道酬勤,也跟滴水之情湧泉相報的恩義沒有關係。那也許是單方麵的犯賤也許是兩情相悅,但就是沒有因為他愛她,所以她也必須愛他的絕對。
而生世,不如意十之八|九。紅塵裏,求而不得比兩情相悅多太多。
多少深情錯付,最後都成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