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回來了,大張旗鼓,人盡皆知。手上還誇張地挎著一個男人。
她就以這副姿態橫掃了當天的頭條以及包攬接下來一周的八卦話題。回來造勢這樣成功,B城的廣告公司都該拜她為師了。
從前盛情三天兩頭愛在他麵前晃,如今她帶著別的男人滿世界晃,辛勤地刷著存在感。這就是兩年前和兩年後的差別。
商略酬自然知道當年走出了那一步,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就不同往昔。
任何身份前加了個前,都意味著某段關係的終結。前男友、前未婚夫、前任……
他跟自己打賭,賭三年,結果盛情不按情理出牌,然後就是這樣劈頭蓋臉的重逢。
她這樣鮮活地站在他的麵前,帶著盛大小姐特有的矜貴和傲氣。
他目不斜視地經過她的身邊,仿佛聽到了宿命囂張的笑聲。
天意生日那天,盛情也帶了她那個男伴。當然她的穿衣風格還是盛大小姐式的大氣或者說豪放。鏤空的胸部設計秒殺一眾男士的眼睛。
她果然一點都沒有改變。怎麼張揚怎麼來。
仿佛示威,盛情帶著她的男伴很快融入我們從小就混到大的交際圈。那個男人是個出色的人,言行舉止都是富貴和高等教育沉澱下來的底蘊。
說實話這麼優秀的男人被盛情拿來當道具有些浪費了。盛情似乎也很滿意他的表現,嘴角一直掛著笑,笑意延生至眼底,那雙杏子似的眼顧盼神飛,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當然最引人眼球的還是她當眾潑了某位女士一身的酒。盛情惹麻煩惹習慣了,跟在她身邊的都是收拾麻煩的高手。
陸昊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他駕輕就熟的化被動為主動,盛情看他的眼神一臉崇拜和感激。
原來不止是道具。這個認知讓他心裏一突,說不出的別扭。
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陸昊問他“商少還喜歡我們家小情嗎?”
還喜歡嗎……這個句式真有盛情的風格。這樣的問題,他能說什麼?他和她之間,從來就沒法用喜歡或者不喜歡說事。
盛情回來之後目的很明顯,包括針對天晴,包括打擊陶潛。她擺明了回來就是要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不好過的。
當然也包括他商略酬。
盛情重新回到這個圈子裏,於是忽然發現,哪裏都是她。隨隨便便一家西餐廳,也能遇上。她耍脾氣得理不饒人,陸昊指點了對方幾句,最後盛情也隨著人家遞的梯子下了台階。
她的脾氣沒有變,但是為人處世卻不再像當年那樣毫無轉圜餘地。
對於她這種不知不覺的變化,他隻覺得悵然若失。
當初在一起,他嫌棄過盛情一身的臭毛病,但是喜歡了,也就忍了下來。如今她在別人身邊自在悠遊,一如既往的張揚,和偶爾顧全大局的妥協。
她還是她,卻又不僅僅是她。
心口好像有小蟲噬咬,那是命運之蠱在隱隱作祟。
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在她麵前目不斜視地經過,然而又怎麼甘心隻是經過。
所以盛情大張旗鼓針對陶潛的網遊公司時,他在幾方遊說下注資八千萬給晴天科技。盛情拉了溫碧城這張網,媒體宣傳方麵已然穩操勝券。
但是玩網遊,拚的又怎麼可能隻是宣傳。那些都不過是花招而已。
饒是如此,盛情依然跑到他的辦公室大發雷霆。
盛情朝他發脾氣的時候他一度以為時光穿越回到了從前。沒有蕭天晴沒有陸昊的從前。
他拿話激她,她果然被他三言兩語就激怒了。
雙眼冒著熊熊烈火,那時的盛情,隻注視著他一個人的盛情,才是真正的盛情。
他討厭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間的那份遊刃有餘。
盛情喜歡美麗的東西,包括俊美的男人,而她的身家和美貌也注定了隻要她願意,她隨時可以享受到這些男人的追逐。
盛情身邊從來就不缺男伴,甚至可以說,她換男伴的頻率算是圈內翹楚。完完全全的大家做派。
其實讓他如鯁在喉的從來就不是這些出現在她身邊的人,而是她對他的態度。
商略酬從來不懷疑盛情對自己的企圖。也不懷疑她對自己的感情。
她把他當成了她需要攻克的難題,用手段用戰術用策略,想要拿下他。他隻是難題,或者說是她複仇之路的一個不可或缺的人物,而不再是盛情的商略酬。
一切都不再純粹。
他們一起長大,但她從來不叫他阿酬,正如他從來不叫她小情。
連名帶姓,才是完整的她和他。就像命中注定的孽緣,姓名裏帶著的厭惡和深情。
親近的人叫她為小情,外人叫她盛大小姐,他叫她盛情。而她最近的那個男伴,叫她Sally.
這個陌生的名字代表了他不曾參與的兩年。
他不聞不問的兩年。
他放棄了她也放棄了自己的,兩年。
兩年,二十四個月,七百三十天……以及無數分不清晨昏的晝夜和喪失了自我的時光。
當初他下定了決心要和盛情一刀兩斷,是真的決定要放棄她。放棄這個驕縱的大小姐,這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這個讓他喪失理智的女孩。
當他讀到母親的日記,讀到上一輩那橫生的孽緣,他跟盛情之間,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相處。他們之間矛盾重重,為了這樣或者那樣的人或事,頻頻吵架。
盛情是無辜的,他知道。他可以不遷怒盛情,但是沒法不在意。在意她的出身,她的爸爸和他的爸爸相愛這件事,在意自己的母親因此半生淒涼這件事。
在意她母親對所有人的報複。
但是他到底還是沒有讓她知道這件事。就讓她成為永遠無辜的那個人,無知未必不是一種福氣。
而他遠渡重洋,試著擺脫她。盛情追到大洋彼岸,耍賴一樣賴上了他。
商略酬看著這株笑起來沒心沒肺的青梅,想起母親筆記上那些絕望煎熬的話語,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用理智驅逐她,把她從心裏趕在。他想,沒有誰離開誰就還活不下去的。他一定可以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