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雲層被太陽漸漸撥開,天色轉亮,她想到了朱驚走前說的話…
「天亮之後就直走離開。」
「這裏並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她有些泄氣,感覺自己像被一根繩子拴著,操縱自己的人或者天在不斷地催促自己找到真相,十分無助。
思考幾許,少年的目光徑直掃向正前方的小街道,思索一番後,她索性就遵守朱驚留下的那句話,循著過路已經模糊不清的路標直走而行。
比起漫無目的地走,還是用朱驚的說法找路吧,他並不像會害自己的樣子,而且,沈潯也無路可走。
但少年依舊心存疑慮,她害怕這個朱驚也是在自己麵臨絕境之時幻想出來的。
沈潯一直往前走,穿過了那幾條兒時打鬧過的小溪流,穿過了那密密麻麻的村莊,隱隱約約地看見了幼時記憶裏那暗淡無光的小房子。
是沈潯的家。
她走出來了,朱驚沒有欺瞞自己。
……
那個房子和以前相同的是,家裏裏依舊沒有別人,隻有沈潯一個。
她甚至能追著記憶找到之前存放鑰匙的地方,它被藏在了大門地毯下,上麵覆了一層厚厚的灰,像是許久沒有人拿起它的樣子。
她頓下腳步,垂下的眸子透露著一絲暗淡,眼神無光地掃了下房子的二樓,那裏從來都不存在給自己照亮的光。
萬家燈火,無一盞留給自己。
少年皺了皺眉,即使到了另一個時空,自己也沒有父母嗎?明明大家都會有幾個家人的,可偏偏到了自己這裏,一個人都沒給她留下。
她甚至沒有這方麵的記憶,那她是怎麼長大的?
這一點……她甚至懷疑到什麼玄幻故事裏去了,比如說,她根本不是人類。
但這個想法剛一跳出來,它就自己跳了回去。
“想什麼呢……”少年歎了口氣,她肯定就是被這幾天奇怪的事情弄得太累了,明明沒有家人是從小到大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怎麼,心裏頭就是這麼不對勁呢……
少年順著記憶裏的旋律抬眸,她看見了房前那株已經枯萎的小苗,那好像是自己閑著沒事種下的,因為沒人澆水,早就已經枯幹了。
沈潯看著小苗的時候,腦海閃過一些畫麵,神情淡然的臉上,忽然有了一抹興趣的意味。
因為,她好像還在這裏埋過什麼東西……類似,時間膠囊。
少年的思緒開始飄遠,最開始的沈潯在哪都是被排擠的,她在被罵沒有父母後,就氣衝衝地跑出幼兒園。
那時候,沒有人會來找自己,即使有大人路過,在沈潯的身上停留了兩三秒後,最終也沒有說上教育性的兩句話。
似乎村子裏那套“隻能聽大人的話”的計謀對自己來說,對自己並不管用。
因為沒人會跟自己說上兩句話,走在哪裏都是被孤立的那個,就連這次爭執,也是引發欺淩的人在紙上罵,然後被沈潯發現才引起的。
說簡單點,她好像被這個世界孤立了。
那天的天氣也不好受,村子雖才剛入秋,但已經刮起了冷風,樹葉被吹得瑟瑟作響,夾雜著幾片黃葉的落地聲。
沈潯被吹得不由蜷縮在角落裏,抱緊自己取暖,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稚童的身形看著十分瘦弱,洗得發白的襯衣將她的身形很好的勾勒出來,是令人窒息的瘦小。
輕輕一握就好似要被人折斷。
那時候,白發稚童還對世界抱有期待的想法,回頭望一下是否有人追出來,但過了很久都沒有人來找自己,沈潯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暗淡無光,一抹陰暗的氣息圍繞在自己身邊。
她看起來就很難過,像隻被人遺棄的小狗,稚童勾唇慘然一笑,回頭又望了望關緊的院門,它像分界線,將她和世界狠狠分隔開了。
沈潯斂下了難過的雙眸,她收起了不切實際的祈禱,大步往外麵跑去,既然這個世界沒有人喜歡自己,那她就跑遠一點,跑到隻有自己的世界裏。
那年,她僅僅不到七歲。
沈潯還不怎麼認路,一溜煙兒就跑到了小學部操場附近,她喘著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胳膊和腿,一屁股就坐在了操場的草地上歇息。
剛想發呆,餘光就看見了兩個比她還要大一點的小學生,正在試圖把一些包裝好的東西埋到地下。
她雖剛對世界失望,但依舊是小孩心切,於是頓時來了興趣,悄摸摸地竄到兩人不遠的距離,好奇地看著他們的動作。
“這個也放進去,這個也要!”沈潯湊過去的時候,就聽見了那個個子稍矮一點的人在那興致勃勃地跟身邊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