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嬈替她掖好領子,鬆開手:“差不多,那時候我八歲,你才七歲。”
白沐瑤將目光投向遠處,眼神裏的情緒抓不到根基:“後來,大伯出了事,你被送往國外我們就再也沒見過。最近一次見麵,應該也是在五年前你突然回國的那時候吧……”
“是啊,那時候我也已經很多年沒回國了,回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見見你,見見叔叔嬸嬸。”白微嬈的眸子暗了暗。
白沐瑤揚了揚嘴角,扯出的笑容艱澀而困頓:“你當時一定沒想到吧,我們家過的那麼苦。爸爸出了意外癱瘓在家,媽媽在外麵打零工養活家裏。原本鎮上最熱鬧的白家,也就剩了個年久失修的老院子。”
白微嬈沉默,當時離國五年消息閉塞,這些消息她確實無從得知。
“其實,從伯父去世之後,家裏就跟倒了大黴似的一蹶不振。”白沐瑤伸出左手,掀開埋藏在手腕裏的金鐲子:“當初因為沒錢,這個鐲子也倒賣掉了好幾次。後來我自己賺了錢,我就把它贖回來了。我看著它就會想到自己以前吃的苦,想到自己要更努力的賺錢,不讓爸媽過得苦。”
“小瑤,對不起。”白微嬈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拿這世界上最萬能的一句話來搪塞。
“這哪裏怪你啊,這隻是一個人的命數罷了。”白沐瑤抿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口紅圓潤的色澤鑲嵌在她的唇上,誘惑而美-豔:“不過我應該感謝你,當年要不是你假死在了那架飛機上,應該也不會有現在的白沐瑤。我還記得,當初你死了之後,姐夫就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以前雖然也聽你說過,你的丈夫叫做梁淮則,但是卻也沒真的見過他。當他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是真的心動了。白微嬈你不懂那種困境裏遇到恩人的雀躍,自然也不會懂我對梁淮則那種發了瘋似的喜歡。”
白沐瑤目光遐遠,像是在回味一種極為悠長的情愫:“那時候,他站在我的麵前,問我有什麼願望。我那時也不過十九歲的樣子,我盯著電視就對他說我要當明星,我要金光閃閃地站在所有人的麵前。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分量,結果當他真的替我實現的時候,我才覺得恍若隔世。”
“白微嬈,我有時候是真的討厭你。討厭你憑什麼連死了,都能霸占了梁淮則。”酒店大門剛一打開,冷風就呼啦啦地灌了進來,白沐瑤緊了緊外套,補充道:“後來,他給我買通了很多關係,讓我走上了一線女星的道路。可惜,我拚了命地在他麵前展現自己,他卻始終隻能看得見你一個已死的人。你知道嗎?你死了之後,我曾經見證過他無數次的醉生夢死。我以為他的人生可能就會這麼荒唐地過去了,沒想到隔了五年之後,卻聽說他娶了一個酷似白微嬈的女人,叫做霍音。”
白沐瑤轉過頭朝她笑了:“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和他的緋聞上了頭版頭條?”
白微嬈點點頭:“記得。”
“那時候,我聽說他跟那個所謂的霍音相處地很好,我是真的嫉妒了。所以才會故意引來記者,弄出了那麼一場曖昧的好戲。結果沒想到,那個霍音居然還是你。”她捉住白微嬈的眼神,微微笑:“堂姐,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啊。”
白沐瑤話音剛落,雪花紛飛的室外就有人朝她大喊:“白小姐,已經準備就緒了,還有十分鍾開工。”
白沐瑤會意地點了點頭,修長的五指按上門口的把手卻久久都未打開。她似乎在猶豫著什麼,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慢慢回過身來,語氣夾帶著些不甘屈服的味道。
“堂姐,雖然我不太清楚伯父伯母的事,但是你假死的那時候已經足夠報複他了。人生來都是沒有辦法選擇父母的,我父親癱瘓母親下崗我認命,他父親害人無數他也隻得認命。”
“他愛上你,無數次的隱瞞,也不過是為了讓你無憂無慮些。如果你真的有仔細站在他的角度想,就會發現……他瞞著你,隻不過是把那些壓力都往自己的肩上扛了。”
“堂姐,你從來不懂他的用心。如果我是你……”白沐瑤忽地笑了,姣好的樣貌上,笑容卑微而苦澀:“嗬,沒有這個如果。要是他真的愛的是我那就好了,可惜……我從來都不會是你,他也根本不會愛我。我把他奉作恩人聖人,但在你麵前,他隻是個凡夫俗子。”
“一個為了白微嬈這個名字,發了狂的凡夫俗子。”
語畢,她推開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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