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3)

第三十六章

臨近中午,霍音和梁淮則就打算啟程回楓南市裏了。

結果,剛一上車,霍音就發現自己的錢包不見了,她細細想了想,才發覺大概是昨天下午的時候落在了霍家。基於昨天的事,霍音對梁淮則依舊是冷冷清清的。但因為要回一趟霍家,她還是提前跟他打了個招呼。

梁淮則沒說什麼,隻是淡笑著說,我等你。

霍音特別害怕他這樣溫柔的表情,那樣的表情,會讓她產生憐憫之心。那種錯覺會讓她覺得,即使梁淮則犯過天大的錯,都是情有可原,都是值得原諒的。

可偏偏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原諒,更多的,應該是深藏在心底的恨。

霍音匆匆回了一趟霍家,剛走到半路,卻意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少年身形頎長,齊耳的短發利落清新,像極了霍辭。霍音沒有上前去辨認,畢竟按照這個時間,他不應該是出現在這裏的。

霍音看了一眼手表,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霍辭第一天高考的日子。昨天晚上她還想著要霍辭發個加油打氣的短信,甚至還擬好了完美的鼓勵語氣。然而,在思及霍辭對自己的厭惡之情後,霍音仍舊是匆匆刪除了即將發出去的簡訊。

她想,她一定是昨天想到了霍辭,以致於眼花了,才會把小鎮上的少年認成了霍辭。畢竟,今天是這麼重要的日子,他應該出現在考場上,而不是在這裏。

雖然這樣想著,霍音的腳步還是忍不住跟著那名形似霍辭的少年走。少年拐到了霍家,熟練地打開了門,趁霍音怔楞的間隙,他已經從門裏拐了出來,一直往小鎮外走。

他轉頭的那一瞬間,霍音終於看清楚了他的相貌。棱角分明,短發清爽,是霍辭的樣子,準確無疑。

霍音急忙進去取了錢包,鬼使神差地又跟上了他。

路程並不算長,霍音跟著他七拐八彎的,就來到了一片墓園。墓園空曠,霍音不敢跟上去,怕被他發現了,就隻好站在墓地一處能夠被鬆柏虛掩住的地方,隔著柏樹四季常青的針狀葉片,偷偷地望著他。

霍音並不是想要跟蹤他,她隻是不敢上前罷了。她對家人的感覺,一直是小心翼翼地,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就好像下一秒他們就會全部遺棄她一樣。所以即使是麵對霍辭,霍音也隻敢遠遠地望著,以防他發生什麼危險,而不是像一個親姐一樣,上前拉著他的衣服質問他,為什麼明明是高考的日子,卻出現在了這裏。

大概是視力原因作祟,霍音一眼看上去,霍辭祭拜的那個墓碑竟然是空白的。既沒有鮮紅的朱砂字跡,又沒有純黑的墨色。

霍音還沒來得及深究這個墓碑的來由,就看見霍辭直直地跪了下去,膝蓋骨敲在水泥地麵上,像是瞬間就要將堅硬的地麵砸出個窟窿。

霍辭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了一瓶酒,對著墓碑就開始狂飲,飲到後來,他的眼睛都紅了。他蹲下身抱著墓碑,像是在擁抱親人,沒過一會,眼淚都不由自主地濕了一臉。霍辭那樣的神情,霍音從未見過,在她麵前的霍辭,永遠是個冷冰冰沒有表情的少年,而非眼前這個會抱著墓碑,會哭成淚人的少年。

他對著墓碑說了好一會話才離開,臨走前,他的眼睛裏依舊布滿血絲,卻還是依依不舍地向著墓碑的方向告別。那樣的神情,活像是在與摯親揮別。

霍辭走後,霍音才從虛掩著的柏木後走了出來。

她走到墓碑前,定睛一看,才發覺並不是她的視力出了錯。這塊墓碑上本就沒有任何署名,更不用說是遺屬姓名了。

望著墓碑,霍音一頭霧水,她剛準備回去,迎麵卻走來了一個墓地管理員。管理員見她站在那塊無署名的墓碑前,也不禁一個人嘀咕道:“今天倒是奇怪了,平日裏這塊墓碑清明節前後也不見得經常有人來掃掃,今天倒是一連來了兩個,難不成過幾天就是清明節了?不對啊,這才立夏剛過沒幾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