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在淳嶺耽擱多久,很快便出發往杭州而去。
本來小桃要跟著賀臨一起去杭州,她這些日子雖然能下地走路了,但傷沒有完全好全,賀臨怕路上奔波,影響她的傷勢,再者自己此去杭州算是因公出差,住在官驛帶個女眷也不方便,便讓她留在了淳嶺。
等賀臨到了杭州驛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官驛的差使們點燃了蠟燭,賀臨摘下烏紗帽擱在桌上,沒等好好喘口氣,秦淵手下侍衛又匆匆找到了她,說秦淵去了巡撫衙門,要連夜提審高瀚遠,讓她盡快準備一下。
賀臨知道秦淵這是不想給高瀚遠反應的時間,匆匆喝了口茶,重新戴上烏紗帽跟著那侍衛走了出去。
出了官驛上馬,很快行至巡撫衙門。
巡撫衙門不遠處便是按察使衙門,而高瀚遠就關押在按察使司衙門監牢裏,難怪秦淵要選巡撫衙門審訊高瀚遠。
帶賀臨來的那個侍衛跟巡撫衙門的門衛出示了令牌,隨後領著她進了大門。
一路往裏走,繞過大堂,賀臨才到此次審案的二堂。
秦淵作為主審,高坐於首位,此刻正摸著驚堂木,神色不明。
房間的左邊,沈拓及其幾位屬下端正坐在椅子上,神情威嚴肅穆,右邊的椅子空著,角落裏,負責記錄的書辦坐在矮幾前,正在研墨。
雖然聖旨讓秦淵主審,賀臨陪審,沒有提到過錦衣衛,但錦衣衛來一趟,自然不是單純的來宣旨的,也有陪審之責。
賀臨倒也不意外,快步走了進去,深深作揖:“下官來遲,請王爺與各位上差恕罪。”
秦淵擺了擺手:“落座吧,高瀚遠也還未到,隻是你這騎馬的功夫得好好練練了,與本王一同出發,竟比本王慢這許多。”
賀臨這趟來杭州,原本是和秦淵前後腳出發的。
可她對騎馬並不熟悉,更別提要快馬趕來,這才比秦淵慢來。
被秦淵當眾這麼點出來,賀臨有些赧然,但並未怨恨秦淵,她知道秦淵是在錦衣衛麵前給她解釋。
落座後,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高瀚遠一身布衣,被兩個侍衛帶著走了進來。
大慶官場通例,罪員在審訊定案上報聖裁之前,問官照舊以禮待之,因此來之前他便去了鎖鏈,此時神色泰然,步履平穩,讓秦淵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眉頭皺起。
大堂中央擺放著一把凳子,是留給高瀚遠的,高瀚遠與場上的幾方人作了揖,這才在那凳子上悠然坐下,抬頭看著秦淵,一言不發。
秦淵開口叫他:“高瀚遠。”
“罪員在。”
“聖旨你也聽到了,如今滿朝文武都已知道你貪汙賑災款之事,該交代的事情,譬如貪了多少銀子,怎麼貪的,手下有哪些同夥,都好好交代清楚,量刑上也能輕點,明白我的意思嗎?”
高瀚遠微微揚唇,反問:“王爺真想知道我的同夥嗎?”
隨即長歎口氣,仿佛自說自話:“修河堤的銀子加上賑災的銀子,還有其餘省份調來的糧,上百萬兩之巨啊,我一個人貪了,怎麼可能呢?我一個人貪了,又怎麼花的出去呢?有些銀子,又到了誰的口袋裏呢……”
秦淵連夜提審他,就是想趁著他突受變故慌亂之時,好掌控審訊的整個節奏,可顯然,高瀚遠回神的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