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時期的阮籍曾經因為無路可走而放聲慟哭,晚唐的李商隱也因傍晚心情不適而獨登古原。不過,錢瑾此時想到的卻是李白的那兩句詞:樂遊原上清秋節,鹹陽古道音塵絕。音塵決,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花火連天,鍾鼓不絕。後日乃是新春佳節,崇陰城裏熱鬧非凡。
錢瑾穿行在人流之中,好像瀚海中一座孤寂而神秘的島嶼,又像漫天星軌中那顆不動的極星。
樹影婆娑,銀漢低垂。畢竟不是大年三十,崇陰城的後半夜回歸了寧靜,隻有一些朱門繡戶仍在吃喝玩樂。
錢瑾在一處不太氣派的大門前客棧停留了下來,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如果麵前在放一個碗,簡直是個乞丐。
金沙閣,大家也在熱熱鬧鬧地分享自己對來年的展望。
雲光找到梁鐵根,說:“他在藥醫堂給你們家抓的藥,收好。”
“謝謝了。你說的他是郎少鑫還是錢瑾?”梁鐵根說。
“這個當然要保密。也可能其他人。”雲光說。
梁鐵根不再追問,問一邊的滿皓雲:“明年你準備做些什麼?”
“我沒什麼任務了。家裏給我說了人家,等我十六歲結業後就成婚。無論怎麼說,在年輕時受到過王府侍衛的恩惠,進入了崇陰靈武學堂,還加入了金沙閣,這段日子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滿皓雲說。
滿皓雲和郎少鑫同歲,已經15歲,按照靈武帝國傳統,確實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郎少鑫正在療傷,他和郎鳳輿的隊員都來了,一起有說有笑。
即使明年他們會成為對手,但是這份友誼是永遠不會變的。
崇陰城裏,錢瑾就那麼睡著了。朦朧間,一個男人對她說:“醒醒啊,小妹妹,你離家出走了嗎?”
錢瑾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對男女站在自己麵前,微微點了點頭。
男人說:“大過年的離家出走,肯定是有什麼心事吧?我帶你吃個飯吧?”
錢瑾虛弱地說:“你們是誰?我可不能隨便跟人走。”
說罷,錢瑾想:“我隨便打擾別人的事情幹的可多了,他們看我輸了會落井下石吧?”
女人說:“沒事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們,你告訴我們一個你放心的人,我們去聯係他。”
“確實有幾個放心的人,但是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啊!”錢瑾想。
錢瑾指了一個就近的飯館,說:“你們要是想幫我,先陪我到那裏歇一會吧。”
錢瑾到了飯館,倒頭就睡。
女人說:“喂,醒醒啊,總得吃點什麼吧?”
錢瑾睜眼之時,自己已經被扶到床上了。自己的眼前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麵條,幾樣蔬果,還有一碗農家大醬。
“我們不知道你這孩子喜歡什麼,就隨便點了點東西,不合適就跟我們說吧。你的衣服我不知道怎麼洗,怕洗壞了,先給你換一件我縫的吧。”女人說。
錢瑾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也換成了新的,問:“你們……為什麼要幫我?”
男人說:“因為我們一直在做這樣的事啊,已經成為習慣了。”
“謝謝叔叔阿姨。如果有緣再見,我會加倍奉還的。”錢瑾本來就不是刁蠻任性的人,現在心中感激,道謝道。
女人笑道:“給我們說老了。別看我們是來看孩子的,我們難道就不是孩子嗎?我下個月才到三十呢,我男人也隻比我大幾個月而已。”
男人說:“先不用告訴我們你的姓名了,休息好了再說。”
“叫你三丫怎麼樣?你是第三個被我們撿到過的女孩子。”女人開玩笑說。
錢瑾目光變得堅定了一些,她知道自己又多了能讓自己放心的兩個人,而且,還是兩個能在他們麵前放下身段的人。
她捧起熱乎乎的麵,任由熱氣熏蒸著眼眶,讓淚水和鼻涕就著大蔥和大醬,一同吞咽回腸子,大喊:“爽!”
次日醒來,錢瑾的眼眸更加明亮了,心靈也被洗刷得更加幹淨。
在床上,她聽見一位男生在外麵說:“我叫蘇望誠。你們是探親的家長吧?我聽說你們找到了我們失蹤的學員。”
女人說:“對對對,是有一個。”
男人說:“是的,我們是家長,郎少鑫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