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是一座地處祖國西南的邊陲小城,麵積不大,百分之八十以上是高山,陡峭的地勢和類似熱帶雨林的自然環境吸引了不少探險愛好者和旅遊愛好者來這裏。
令聞知道這個地方也是一個愛好探險的朋友來過這裏一次,回去就和他說了想在這裏的山上建一座民宿的想法。令聞一開始是不讚成他的想法的,雖然他是建築師,但他骨子裏更多的是一個商人。這裏位置偏遠,交通落後,在這裏建民宿根本就是賠本的買賣。可是當那個朋友把安塞的照片和視頻給他看過之後,他的想法就動搖了。
高山雲海、參天灌木,這裏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它隔離在現代文明之外。它不是那種人為打造出來的自然,它就是自然的產物,不加以任何人為的修飾。
朋友說他想建民宿並不是為了投資、商用,而是想有一天累了可以來到這裏,有個地方落腳。爬爬山、看看雲,聽聽遠處風力發電機呼啦呼啦的響。
朋友是個愛好自由的人。
那時令聞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但聽朋友說了後他竟然也在想,有一天也許他也可以來這裏吹吹風。
後麵他被朋友說服,不但親自設計,還和朋友一起投資。民宿是他依據這裏的地形氣候設計的,樓體線條流暢呈波浪狀,依山而建,跟著山勢起伏。不僅解決了因地勢原因不易施工的難題,還根據風向設計,大大削弱了這裏風力對建築的破壞力。而且遠遠看整幢建築就像是和這裏青翠蒼山渾然天成一般。
令聞站在空曠處望著還未完工的民宿。他的襯衫被風吹的鼓起,背後是蒼翠群山和清風流雲。
不出意外,這大概是他最後的設計了。
嗬~
他的人生早就被安排明白了,哪兒會有什麼意外。他心裏冷笑一聲,低下頭淡淡地扯扯嘴角。
他摸出煙盒,磕出一支煙放到嘴邊正準備點,不遠處傳來爭吵聲。
“那是我的工錢,我自己掙的,你憑什麼不給我。”白鴿扯住白炳章的衣服,不讓他走。
白鴿不知道是誰在亂嚼舌根,給她爸爸說她去了京北念書後就不會回來了,以後也不會管他。這麼大的姑娘眼看就要飛了,白養十幾年。白炳章害怕真像他們說的那樣,於是悄悄找工頭結走了她這兩個月的工資。
白炳章中午喝了點酒,臉紅脖子粗地指了指自己的臉,說:“憑我是你老子,你的就是我的。”
“那是我上學的學費,我沒求你供我上學,我自己掙的你憑什麼不給我。”白鴿紅著眼死死拽住白炳章的衣服,固執地站著不動。
白炳章捏起拳頭,作勢要打她,“你給我鬆開”
他腳步虛晃,比了比拳頭,白鴿眼都沒眨一下,“我不鬆。除非你把我工錢還我,我要去京北上學。”
眼看還有不到一周就要去學校報道了。
白炳章黝黑的臉脹的通紅,他指著白鴿,說:“不準去。我已經給你堂哥打電話了,過幾天你去他進的電子廠打工去。”
說完他酒勁上頭,一把推開白鴿,靠著牆癱坐在地上,嘴裏醉語喃喃:“你一個丫頭片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還不是給婆家讀的。你給我去電子廠裏打工去,早點賺錢,早點嫁人…….”
白鴿看著歪七扭八的白炳章,知道他喝多了,自己和他說在多也是無濟於事。他不會聽,也聽不進去。她垂著的手暗暗拽緊,紅著眼眶看著歪坐在地上的父親。
“我不會去的。這是我的人生,我不允許任何人對我的人生指手劃腳。”
“即使你是我父親,也不可以。”
她聲音低低的,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