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疼了,沒戴(1 / 2)

厲峫走出電梯,一眼就看到蹲坐在牆邊,把臉埋進胳膊裏的溫爾爾。

溫爾爾身上是從墓園回來的黑裙子,手裏捏著象征死亡的黑色袖章。

小小一團,蜷縮在那裏。

厲峫的心狠狠一抽。

後悔沒有陪在她身邊,留她一個人麵對溫家的變故。

他走到她麵前,蹲下,盯著她攥緊的手。

大掌覆上去,慢慢摳開,小心替她取下那袖章上,紮進她手心的扣針。

手被人握住的那一刻,溫爾爾就已經抬頭。

看到是厲峫,她靜靜的,沒有動。

厲峫用指腹輕輕地揉她手心那個細細的血孔。

“寶寶,對不起。”

他的道歉,溫爾爾沒力氣去讀,隻是本能的猜測他此刻會說的話。

她以為,他說的是‘怎麼不進去’。

“我沒帶鑰匙。”

溫爾爾的聲音極輕,帶著一絲回避。

她答非所問,而且他家根本不需要鑰匙。

厲峫下意識伸手去摸她的耳邊。

溫爾爾揚起一抹艱難的笑,“太疼了,沒戴。”

原本就還在適應期,這幾天一直戴著沒摘下來過。

她不想聽到外界的聲音,想把自己關在什麼也聽不見的世界裏,逃避現實裏的一切。

厲峫手一怔,臉色微沉,眉心隱隱顫動。

他迅速抱起她,開門、關門,大步邁向臥室。

“你太累了。”厲峫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脫去鞋子和外套,“先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溫爾爾咬唇未動,看著他,征得他同意似的:“我想吃橙子。”

她從小到大的習慣,特別難過的時候,就會吃橙子。

厲峫摩挲手裏的被子,輕聲歎了口氣:“就吃一個。”

客廳裏。

溫爾爾捧著一個橙子,用指甲摳開剝皮,果肉露出一個小口,她就咬進嘴裏。

吃到果皮她也不在意。

“厲峫。”溫爾爾輕聲問他,“那個時候,你也是這樣難受嗎?”

厲峫伸手去奪她手上的橙子,幫她剝。

她繼續說:“那個時候,你才十七歲,你是怎麼熬過來的呀,我怎麼感覺…快撐不住了呢。”

溫爾爾自嘲,說著,又紅了眼眶。

厲峫上前把溫爾爾摟進懷裏。

溫爾爾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忍了數天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厲峫,我好害怕。”

一座靈堂,三張遺照。

數不清的,她認識的,不認識的前來吊唁的人。

每一個人都在跟她說要節哀、要堅強,她都點頭應著。

但在那麻木的表情之下,是她無盡的恐慌和害怕。

家人還在的時候,哪怕是躺在病床上,溫爾爾都覺得有底氣,覺得自己的能量無限大。

可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反倒像失去燈塔的一葉扁舟,隨時會沉沒在看不到海岸的汪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