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就拋出新的軍團名是整場演講最精彩的部分,那意味著對責任的積極承擔,和對那群第十三軍團星際戰士的接納。但三小時還是太長了,羅格·多恩用了多久?一小時?”

“是的。我無意打亂原本的工程計劃。”

“值得誇獎。考慮到這裏有一個帶著他的子嗣從清晨熬到傍晚,又從傍晚畫圖紙畫到清晨的人。”

“咳。”佩圖拉博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子。“結合聖堂宣誓前置的數小時長跪,每晚羅格·多恩用在這件事情上的總時長遠超任何基因之父與子嗣的會麵耗時記錄。”

“那是必要之舉。”多恩平靜地說。

莫爾斯笑了笑,回身勾了一下酒壺的把手,酒壺立刻被施加了一種違反現實物質規律的力量,平穩地飛向兩個相對而坐的原體中央。

佩圖拉博和羅格·多恩互相投出一個競爭性的眼神——具體體現為佩圖拉博周身沉穩的氣場壓低至可謂低沉的程度,而多恩那副實際上永恒不變的冷酷輪廓在對照之下硬生生被襯托得更具侵略性。

然後佩圖拉博拎起漂浮在中央的酒壺,先為羅格·多恩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酒。“多謝,莫爾斯。”鐵之主說。

莫爾斯伸出手,酒壺自動飛入他掌心,接著被放回置物架。

他側耳聽了聽走廊上的動靜:“是執政官們。”

佩圖拉博端著酒杯,向後輕輕地靠在椅背上。羅格·多恩沒有動作,這些事不足以讓他表現出專門的迎接姿態或威嚴氣勢。

約三十秒後,門口傳來敲門聲。

“兩位執政官,請進。”鐵之主說。

先出現在兩位原體麵前的,是相對熟悉的康諾·基裏曼,服裝整肅,姿態莊重,麵容雖不再年輕,卻隻是有效地增加了他的穩重與歲月刻痕背後的柔和。這名中年男人的激情藏在雙眼底部,又通過他所有與外表不相稱的大刀闊斧之變革展露在整個馬庫拉格之前。

“基因原體們,”康諾·基裏曼說,“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馬庫拉格的另一名執政官,嘉蘭。”

“請。”佩圖拉博說,抽空讓餘光掃向莫爾斯剛才的所在地。

工匠又憑空消失了。也許沒有誰能在這種需要裝腔作勢的外交時刻把他找出來。

執政官嘉蘭,頭像印在馬庫拉格硬幣另一麵的統治者,昂貴的紫袍籠住他略顯肥胖的身體,而他緊繃的表情則銳化了他忽而增長的恐懼——麵對兩個巨人時,那種人類無法抵抗的生理恐懼。

馬庫拉格雙執政共治的體製來由如今已無從考據,但這項製度的優勢與弊端正伴隨著變革的推進而愈發明顯。羅伯特·基裏曼用了一半的時間在元老院裏說服、拉攏、分化嘉蘭與他的貴族支持者。佩圖拉博一度驚訝於自己的兄弟竟然沒有考慮過將這位麻煩政敵的頭像直接從硬幣上抹去。不論如何,這不是他的領土,所以佩圖拉博不會插手。

“兩位帝皇的使者,我為能夠與你們相識而感到榮幸。”嘉蘭說,這是他與基因原體們的首次相見。羅伯特不能算,他從那個金發青年尚未成長時就認識了他,那時羅伯特·基裏曼還沒有具備今日的威懾力。

“好。”佩圖拉博說,華貴的金杯端在手中,被粗大的手指輕輕撥動,像隨手擺弄著一件小小的玩具。

“有何要事?”羅格·多恩簡練地問。

兩個相近的存在,相似的形體,聲音從同等龐大的胸腔中震動著傳出,仿佛從基座上堂皇走下的雕塑,或擊破繪有油彩壁畫的廳堂牆壁闊步邁入廢墟的巨像。冰冷,純粹,無瑕,超凡至一種專橫而殘忍的程度。

“沒有,”嘉蘭說,聲音聽起來極為幹澀。“隻是兩位到此已有一月,身為執政官,我今日方來迎接,實感愧疚。”

佩圖拉博在開口前思考了許久。他的表情壓低了整個房間的明度。他的注視中毫無仁慈,就像鐵錘壓在薄片之上,施加著一種可怖的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