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似水流年(4k)(1 / 3)

第33章 似水流年(4k)

“距離我上一次書寫嶄新的故事,已經隔得太久。我竟一時不知如何起筆,就連我現下寫的這一行題記,也令我躊躇萬分,如握持千鈞的鐵石之筆,猶豫著每個字母的形態和構架。”

“我將花費我的時日去完成這則全新的寓言,並不追求其名在這片大地上廣傳,而僅僅是對世事的粗略記錄。”

“一個孩子,一個天降的、人造的、獨一的孩子,帶著他全部的傲慢、膽怯、憎惡、依戀,來到這早已失落於黑夜和蠻荒的遙遠世界,與萬事萬物相碰撞。他注定遠離籍籍無名。”

“他是銀的利刃、槍的子彈、鐵的盔甲,他的力量將動蕩高山與深湖。可他尖利的棱角將要斬切曠日的流血,還是刺穿凡人的喉嚨?他的心將融於鐵水金湯,還是重鍛自新爐的熾溫灼火?”

“我見高塔崩塌,拱門陷落,我見河流蒸幹,深海潮湧,我見……”

忽而有人猛烈地將拳頭砸在莫爾斯的房門上,一滴積攢在筆尖搖搖欲墜的墨團立時跌落至光滑的紙卷,順著毛細結構暈成一灘墨花。

莫爾斯深深吸氣,在佩圖拉博推門而入的下一刻,地上厚厚的軟毛毯邊緣詭譎地上翹,男孩的涼鞋底板與腳趾分別卡進地毯上下。

瞬息之後,隻聽一聲巨響,佩圖拉博以及被他掀翻的地毯一同在地板上卷出了生動的花樣。

男孩抱著的紙張順氣流衝突往外飄飛,又神秘地一個轉彎,飛進一隻從藤椅的遮蔽範圍內伸出的手掌心。

年華轉動,最最樸實的筆已與他的手互相熟悉。

他的筆劃過紙麵,於是日月又滾滾地行進。

“忙著做什麼呢?”佩圖拉博探出頭。

又有人來叩他的門,莫爾斯搞不懂為何他們總要在他書寫卷軸時與他交流來往。

他向他的藤椅裏往後仰:“要我為你提出意見?”

“私人事務,請勿打擾。”

“他要讓義人有義、正直人有正直。不可讓義人行義致滅亡,不可讓惡人行惡享長年。”

“智慧的未必可得果實,明理的未必可得勝利,掌兵的未必可得歡喜。”

“你該多了解外界的事。”佩圖拉博說,“洛科斯王宮正要重修,洛科斯的工匠應約而來,我與安多斯要為他們做演示。因此我們將再做比較。”

“達美克斯說哈爾孔要在我的旗下立戰功。”佩圖拉博揚起頭,額前鐵飾泛著亮光。他隨即露出一點不屑,“我不會令他死。”

先入門裏的是卡麗豐,隨後是更高大的佩圖拉博,青年比他的姐姐高了半個前額。洛科斯的糧食叫他生長得迅速,像地裏的麥,與田裏的苗。

莫爾斯輕輕地呼氣,重新將筆握在手裏。

“然邦國要興起,正如風要攜帶麥種,雲要攜帶雨滴。光亮是好的,黑夜是好的,祝願是好的,所以他要忘憂愁,克邪惡,行佳好的事。”

他的眉頭蹙起又放下,逐漸退化成麵無表情的白板麵色:“你最好解釋一下,為什麼這個用於飯前清洗十指的水池裏被你增添了齒輪、鉸鏈與利鋸。”

後來他用羊皮的紙,用木製的紙,用羽管的筆,用滾珠的筆。如今他記錄故事,兜兜轉轉又回到最初舊法曾行的時日。

佩圖拉博也不堅持:“那就來我的劇院看看,莫爾斯。我將它建的很漂亮。”

“命名儀式?”莫爾斯咀嚼著這個詞彙,既然佩圖拉博來了他眼前,那麼青年定然已經同意了參與到其中去。至於地點,當然是明年的佩圖拉博大劇院。

“你那劇院每年翻新一輪,洛科斯也不嫌你多事。”莫爾斯笑道,又將筆從桌上拿起,繞在手指之間滾動。“我去你劇院做什麼事,你要看我在台上以高音唱腔歌頌一曲?”

“我的軍隊正在訓練。”佩圖拉博開門見山,“雖是依照古籍與我的推演,但你是否願意前來觀看?”

有些罕見的年頭,奧林匹亞的冰雪從最高的山峰上卷著下來,從他麵前窗戶的菱格裏往屋中刮。在那樣的時候,佩圖拉博如果身在都城,便可能會來至他身邊。

“就惦記你的軍隊。”莫爾斯換了下一張圖紙,“那麼這張呢?軍用直升飛行器起落平台?”

“他要讓外邦能以吃用,能在同等的勞碌裏喜樂,他要善和真的往異邦異地裏去,要將一切談得妥當,所以他造堅壘、造戰車、造刀兵。他令大地見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