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某些人還是造謠生非。”
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嘴。正大光明偷聽瞧好戲的食客慨言,這幾位學子也著實有趣。
有些人搖頭輕聲嘀咕,說文人吵架怎麼溫溫和和的,罵人不罵娘,沒勁兒。
也不乏有人瞧他們衣著打扮皆是貴人,總有不信邪的野雞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
“楚嗔你!”李柏被懟得啞口無言。
在他心裏,楚嗔與裴二乃是狼狽為奸,偏生楚嗔他爹是當朝左拾遺,動不動就參這一本參那一本,連他爹堂堂右丞,那左拾遺也敢逮著小辮子參本。
真不愧是父子,這嘴皮子功夫簡直是遺傳。
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李柏一揮衣袍,領著幾位讀作友人,寫作狗腿子的學子氣憤離場。
“嗤,裴兄你瞧李老二那廝,還氣不過呢。”身子一斜,楚嗔好似無骨般撐肘倚靠在友人身上。
裴殘烏可不慣著他這壞習慣,少年人身姿玉立,隻是站在那裏便是華茂春鬆,抬手一記肘擊不輕不重敲在友人腰盤。
濃墨般的眼珠斜睨過去,“站好,吊兒郎當沒個正型。”
“哎呦,裴兄下手忒狠。”楚嗔作勢捂腰苦臉。
一米八五的男兒郎卻做出女娘姿態,實在辣眼。
受不了友人如此作態的裴殘烏抬腳就走,一點不管身後友人的呼喚。
正欲下樓,死角跑出一纖細倩影直衝裴殘烏而來,好似沒瞧見前麵人,無意撞上來。
“哎呀!”
懷春的少女沒等到寬厚懷抱,旁人隻見那裴家公子下意識揮開即將入懷的少女,借力後退幾步。
誰知樓梯邊有灘酒樓夥計漏擦的水,然後眾目睽睽之下,當朝裴大將軍的嫡子,裴家大公子,骨碌的從樓梯上栽下去。
不止看熱鬧的食客們懵了,就連被推得一個踉蹌歪靠在牆壁邊的少女也懵了。
變故來的太突然,楚嗔眨眼間裴殘烏已不見人影,靠著圍欄往下探頭,他的友人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楚公子大驚,顧不得儀態兩步並三步跑下去,“娘哎,裴兄!”
這意外就連裴殘烏也未曾料到,一陣天旋地轉後,腦袋便是撞擊在硬物上,額間劇痛,腦海一片混沌。
扶著好友的手搖搖晃晃站起身,少年人一身狼狽,衣衫折皺,發絲淩亂,更重要的是一股熱流順著臉頰滾落。
裴殘烏抬掌一抹,掌心暈開刺眼的鮮紅,耳邊是友人的驚呼,“裴兄,你腦袋流血了!”
唇角繃直抿成一條線,裴殘烏眨了眨眼冒黑影的眼睛,抬頭望去,那名少女臉色蒼白站在樓梯口,滿臉驚惶。
她都快哭了,她隻是想碰瓷人來個美麗邂逅,但沒想見血啊,還是裴大公子的血。
不少食客探頭探腦張望,雖說裴公子滾下樓與他們無關,可誰知道怒火會不會牽連他們。
“走,先去醫館。”接過楚嗔遞來的手帕,裴殘烏捂冒血的額頭,步履有些不穩。
——
今日實在不宜出門,楚嗔扶著腦袋出血的好友,搖著頭念念叨叨,說甚麼晦氣、忌出行之類的話語。
“裴兄,要我說還是李老二太晦氣,遇到他總沒好事。”已經回府的李柏無辜躺槍。
楚嗔眉梢一耷,狹長的狐狸眼眯成一條線,要是他爹知道裴將軍長子,跟著他出來一趟後流著血回去,非得把他皮剝了。
想起他爹那張死人說活的嘴巴,楚嗔打了個寒顫。
去醫館上了藥後,楚嗔憂傷的瞧著頭裹一圈絹帛的友人,“裴兄你真沒事麼,若不然明日早課我向夫子替你告假。”
而且要是讓李老二知道這事,肯定得誇張修改一番再大肆宣揚。
“告什麼假。”裴殘烏理順衣襟褶皺,這點痛還沒幼時練武摔折手臂疼。
他自然也想到了李柏那人,鼻腔哼出一個音節,“李老二也隻敢嘴頭編排我。”
“要我說那李老二就是吃飽了撐的,裴兄你又沒惹他,這廝總跟瘋狗一樣隻追著你咬。”楚嗔替好友忿忿不平。
說起來,裴殘烏想起他跟李柏並不是一開始就是死對頭的,至少剛入學那會兒還是有丁點同窗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