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雲煙聽完後卻沉默了，也清醒了。
他從未設想到行雲尚對他的感情竟已經到達了這個地步。
信雲煙與行雲尚相處的這幾年時光裏，哪怕是察覺了行雲尚對他的喜歡。
也總是處於一種回避的態度，他想，行雲尚一定是對愛和其他情感產生了混淆。
所以隻要讓行雲尚去多接觸城中之人，等到再大些，肯定也就不會再喜歡他了。
可事實好似與他想象的相反，行雲尚對他的感情沒有因為年歲經曆增長而減少一星半點。
反而是愈發深厚了，甚至在長期的隱忍下直接促成了眼下這副局麵。
見信雲煙許久不出聲，行雲尚不免有些焦慮起來。
遂示弱的用腦袋輕輕蹭了蹭信雲煙的脖頸，活像一隻嬌憨親人的大狗。
“師尊還生雲尚的氣嗎，對不起師尊，對不起，求求你理理我。”
信雲煙歎息一聲，終究狠下心，伸手將他又退遠些。
“雲尚，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這句話分明沒什麼分量，從信雲煙口中講出的時候也很輕柔，還帶著些無奈的味道。
可卻依舊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擊中行雲尚的心髒，叫他眸底瞬間便有些發紅。
行雲尚強壓著淚水緩緩抬起頭來，一雙金色的眸霧蒙蒙的。
“師尊為什麼說不對，師尊不是也喜歡我嗎，為什麼我們不能這樣？師尊是不是從沒想過要和我在一起？”
信雲煙看著行雲尚眼中已經蓄滿卻依舊強忍著的淚水，耳邊則是他固執不斷的追問。
即使被青年的話語觸動，心間也被揪得生疼，這感覺深刻而又真實。
分明是在一遍遍告訴信雲煙自己，他同樣在意著麵前這人，也同樣喜歡著他。
盡管如此，信雲煙也依舊讓自己的表情逐漸變得冷靜下來。
努力裝出一副鐵石心腸且麵上無波無瀾的模樣。
行雲尚緊盯著信雲煙的臉，不願意從他麵上漏掉任何一絲感情變化。
可信雲煙偽裝得實在太好，行雲尚也注定是要失望。
心頭最後一絲燃燒的希望火焰被澆滅，行雲尚豎瞳緊縮，貼著牆壁的雙手手背青筋暴起。
聲音出口一時間竟顫抖的不成樣子，還帶著乞求的意味。
“師尊為什麼總是推開雲尚，又為什麼不回答，師尊不是也喜歡雲尚嗎？”
此時終歸是理智在腦海中占盡了上風，叫信雲煙萬不能再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
就像他們之間的緣分，需得快刀斬斷，這樣在分別時才不會太過疼痛。
信雲煙一狠心，趁著行雲尚情緒波動有所鬆懈時用力將他推開，抬步就走。
“你還年輕，雲尚，有許多事情不是想就可以變成現實的。”
行雲尚被他推開，就這般怔愣站在原地低垂著頭不動了。
他的心底像是活生生被信雲煙這話給鑿出了個血洞，朝外嘩嘩流血，蔓延出陣陣暈眩和錐心的痛。
師尊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嗎，還是說喜歡但完全不想和他真正在一起。
信雲煙剛一推開殿門，想著讓行雲尚獨自冷靜一下，卻忽地聽到了行雲尚低低的笑聲。
這聲音沙啞又悲傷，愣是讓下定決心離開的信雲煙也不由停下了腳步。
“我不信，師尊，我不信您這些年來從未喜歡過我一星半點，無論您是因為什麼在顧慮在逃避，我都會一直等下去。”
信雲煙聽到他這樣說，眼底閃過些許訝然和隱忍，背脊也不受控製的僵住了一瞬。
但他很快將所有情緒盡數壓下，說出了自從回到梨園便被青年打斷沒能講出的話。
“你這幾日先待在城中好好休息，明日你師叔帶人與為師同去，就不必再跟著了。”
行雲尚知道此時多說無益，師尊看上去是已經鐵了心要將他推開。
可他卻不會就此輕易退縮，行雲尚的內心向來不像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般乖順。
相反他是個執著異常之人，在感情這件事上隻會愈挫愈勇。
不讓他跟著去他也要偷偷跟著去，反正他也已經知道師尊明日要去的地點了。
行雲尚想著，就這樣一直盯著人走遠，直到信雲煙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