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漆黑而死寂,如同蟄伏著一隻嗜血的怪物。

他很快察覺到了來自二層閣樓廊道間的殺意。

其中還混雜著股自他進屋以來便格外濃重令人作嘔的魔息。

一支細小的冰錐極快的貼著他臉側掠過,信雲煙來不及躲閃鬢邊長發頓時便被削去一縷。

暗中之人有意要捉弄他,身形隱匿在黑暗中遲遲不願出現。

信雲煙當即要提劍上去將之斬殺,歸靈峰見狀卻像是突然間回光返照了般緊緊攥住了他握劍的手。

信雲煙怕傷到他不敢掙動分毫,隻得暫且拚命壓製住內心中對殺害他親族之人的怒火。

半跪在歸靈峰麵前恭敬側耳傾聽他想要說些什麼。

“父親雲煙在,您想要說些什麼?”

歸靈峰眼神愈發渙散,嗓音嘶啞的一字一句道。

“雲煙,莫怪他,他隻是被魔蒙了心...求你別...快跑。”

然而還未待信雲煙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一連串啪啪的掌聲便突兀自身後響起。

“父親,你們明明不是親生父子,講話卻還是這麼的感人肺腑,真令人感動。”

男人聲音落入耳中的瞬間信雲煙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就這般維持著半跪的姿勢。

他僵直的慢慢轉過頭去,就見一張極其熟悉的麵龐映入眼底。

信雲煙麵上的神情在一瞬之間變得不知所措極了,聲音也顫抖的不成樣子。

“騙人的吧...哥?”

歸雲落身著一襲白衣背脊挺直的站在那裏,溫潤麵龐上噙著一抹極其溫柔的笑意。

臉側卻殘留著從他人身上噴濺出的鮮血。

在他的右手裏握著支鋒利的錐形冰刃,正在朝外散發著股股魔息。

“哥哥我原本以為雲煙被困在秘境之中暫時回不來了,本還想著就此放你一馬。”

歸雲落話落一甩手中冰刃,尖端有滴血液混著寒氣凝成的水珠滴落在地,發出啪嗒一聲輕微細響。

下一刻信雲煙便由著身體本能控製,閃身速度極快的避開朝他胸膛襲來的寒芒。

抬劍故月與冰刃猛烈相撞,劍柄劇烈震顫震得他手臂一陣發麻。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信雲煙盯著眼前這個正在與自己對峙著的單手持刃,神色動作間還遊刃有餘的男人。

內心攪作一團抽搐著痛苦無比,他怎麼也不曾想到往日裏親厚溫潤的兄長會在如今這種情形下親口講著這麼涼薄的話。

還與自己拔刀相向。

而對待他情緒近乎要崩潰的質問,歸雲落卻也隻是十分無所謂的笑笑。

“因為我不想再繼續過家家下去了,雲煙,哥哥一直以來想要的就隻有你啊。”

信雲煙瞳孔劇烈收縮著,完全無法把字句和意思聯係起來,腦海混沌得好似要炸開。

他顫抖著聲音不可置信的問。

“你說什麼?”

歸雲落溫柔笑著主動向後退開一步輕鬆避開他的劍鋒。

“你不知道自己很美嗎,無論前世還是今世都一樣,可你從未選擇站在我這邊。”

“你到底在說什麼?”

信雲煙明顯已經怒到了極致,故月劍柄在他手中被握得哢哢作響。

看來你是完全不記得了,也對,不然你怎會從小就對我這個“哥哥”如此信任。

“即使你前世身為裁決聖仙,天道烈陽之子又如何?”

“還不是為了那個臭小子失去前世所擁有的一切,如今就讓哥哥助你一回,你會感謝哥哥的。”

信雲煙已經聽不太進他在胡說些什麼了。

此刻他隻想將眼底倒映著的這幅猶如蛇蠍般劇毒的麵龐鮮血淋漓的刻進心底。

以往他對這張臉有多信賴多崇拜,如今就有多憎恨多厭惡。

自今日起這人將不再是他的兄長,而是他該銘記一生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