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浩知道，雖然天下有太多人對於岑老夫子之死感到難過，可那是與顧雲不同的。他知道顧雲與岑老夫子感情有多麼深厚。
其他人的難過是對於一個學者、前輩以及敬仰者的惋惜、感慨，但他見過他們二人的相處。雖然岑老夫子總是表麵上罵他“臭小子”，可其中包含著多少欣賞、喜歡他人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更別說本人了。
顧浩歎了口氣，又給他倒了杯酒。
顧雲又喝了下去。
顧雲看著空空的酒杯，不知不覺走了神。
顧浩也不去打攪他。
顧雲似乎是回了神，又似乎還沒回神，喃喃道：“雖然懂的東西比較多，也刻意不去與過多的人接觸，但終究也全部都是……徒勞啊……”
顧浩：“你還好吧？別是就此瘋魔了。”
顧雲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道：“不會……”
少頃，顧雲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露出笑容：“今日多虧了大哥了，不然我可不能這麼快走出來。酒啊，可真是個好東西。”
看到弟弟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顧浩暗自鬆了口氣。
顧浩摸了摸他的腦袋：“胡說什麼呢，還是你自己想得開。”
顧雲：“大哥現下已然十七歲了，應當很忙罷，那我就不打擾大哥了。”
顧浩：“再忙也比不過咱們兄弟姐妹幾個啊。不過你既然走出來了，就回去了。”
顧雲回了鳳儀宮，紀之衍已經當先一步回來了，吩咐下人做了些新奇玩意兒，一股腦全送到了顧雲麵前。
顧雲不禁失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誰還需要這些東西哄著。”
話雖如此說，他還是將它們都收進了儲物戒。
當晚，北帝也來了一趟，見他確然不像有事的樣子，才放心離開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隻是，那個笑著罵他“臭小子”的老者再也不能罵他了。
他的身邊也少了總跟著的一個公公，多了個幾天才難得見一麵的紀之衍。
他倒不怎麼關注紀之衍，自從紀之衍問過他幾個問題之後，他就發覺這人好學是真的好學，估計就是出身不好，基礎太差了，有太多的東西都不懂，他索性直接為紀之衍請了幾個夫子，輪流來教。
紀之衍的心裏一直擰著一股勁兒，除了吃飯睡覺這些必須的事外，真的是全心全意投入到了知識的海洋之中。
這天，顧雲見到了好幾天未見的紀之衍，他的精神狀態很飽滿，但身體狀態就不是那麼美妙了。顧雲意識到這樣認他發展不太行。
合上了手中的毒經，顧雲將紀之衍叫到了麵前，問道：“最近的學習怎麼樣？”
紀之衍還是有些局促，不太敢抬頭看他，低頭回答：“挺……挺好的，還是多……多謝殿下了，要不然這輩子也沒有夫子會樂意來教我。”
輕飄飄從秋千上下來，顧雲繞著紀之衍走了兩圈，打量著他。
“你以後想做什麼？”顧雲沒有勸他如何，而是問他。
紀之衍的頭更低了：“我想著……如果可以的話……我……我想盡力像岑老夫子，撐起……學子們的一片天。”
他知道他的這些話要是被其他人聽到，他們可能會嘲笑他不自量力，但九殿下對他有恩，他不想去欺騙他。
令他沒想到的是顧雲並沒有嘲笑他，反而衝他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很敢想，但我支持你。”
頓了頓，顧雲又說：“你自己感覺一下，最近的狀態如何？”
紀之衍：“我知道我這樣對身體不好，但若讓我閑下來，我就會想到岑老夫子，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沒有讀書的機會。”
顧雲：“世人皆追求成為武者，擁有強大實力，就不知你除了讀書之外有沒有興趣了。”
紀之衍的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嗎？”
很多人不去專心修煉的原因是根本沒有人指導，也就更沒有辦法發揮出自己的實力，也就隻能在柳泉樓裏學習了。是以那些科考入仕的人大部分實力都不強。
點了點頭，顧雲肯定了他的問題，說道：“明天會有人來指導你的。”
“多謝殿下了，等我以後有能力了，一定好好報答殿下。”紀之衍的開心幾乎都要從話語中溢出來了，一時間也忘了二人的身份之別。
顧雲也覺心情不錯，走上武者之路，紀之衍的身體也就不用擔心出什麼問題了，轉身走回秋千：“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