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如是我聞,愛止於唇 第157章 是恩人(3 / 3)

“噢,”段禹曾仍舊從容淡定,“稍等,我馬上穿好衣服。”

“嗯……”戴待應著,逃似的暫且走出房間,下意識地順手帶上門,隨即兀自背抵著牆,雙手掩住不用看都可以想象紅得幾欲滴血的臉。

太窘了……

正羞惱地腹誹,段禹曾的聲音乍然在身側響起:“好了。”

戴待嚇了一跳,放下手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眸子。不知道他是不是終於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頰依稀透出疑似紅暈的顏色。

“噢,好、好的。”戴待尷尬地應著,背貼著牆,閃進房間裏,腦海中自發浮現出方才看到的畫麵,禁不住蹙了蹙眉——好像……他的人魚線上除了那撮性感的肚臍毛,似乎還有什麼東西?

“站著幹什麼?不是說要找手機打電話嗎?”沙啞的聲音再度貼在她的後腦勺傳出,戴待再度驚嚇,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期期艾艾道:“嗯……找、找手機……”

大抵是她的表情過於豐富,段禹曾勾唇笑了笑,隻是未及他的笑完全展開,他驟然劇烈地咳嗽,咳得似乎心肝脾肺腎都要抖出來。

“你還好嗎?”戴待麵露擔憂地詢問,段禹曾擺擺手似乎想說話,話沒說出口,人倒是站得不太穩,一手捂嘴,一手按上旁側的沙發。

戴待急忙扶住他,恰好握住他的手掌,才發現他身上燙得像火球,“你發燒了?!”

“嗯。”段禹曾總算從咳嗽裏找回自己的聲音,卻是不以為意道:“我自己吃過藥了,沒關係。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戴待拉住了他:“你這樣我哪裏敢讓你送,不得出人命?你還是好好休息別出門了。”

段禹曾笑笑:“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

“醫生還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戴待忿忿反駁,摸了摸他的額頭,蹙眉質問:“你究竟在外麵淋了多久的雨?”

回答她的是段禹曾新一輪劇烈的咳嗽。

戴待正準備給他倒杯水,他的咳嗽驟然中斷,整個人卻是驟然朝她倒過來。猝不及防下,她踉蹌著身形險些摔到,所幸及時扶住沙發,才撐住了壓在她身上的段禹曾,而他熱燙的體溫更加清晰地傳遞過來。

“禹曾!”戴待臉色微變,連忙高聲叫喚:“馮叔!”

*

段禹曾燒得有點厲害。因為他說他吃過藥,戴待不清楚他吃的是什麼藥,是以不敢再給他吃,隻讓馮叔先用酒精給他做物理降溫,打算過幾個小時再給他喂退燒藥。

忙活完第一通,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段禹曾出了一身的汗,馮叔在給他換衣服,戴待趁著這個時候走到回廊上打電話。

之前從包裏掏出手機時,手機儼然沒電自動關機。偌大的宅子裏竟是真像是與世隔絕,沒有電腦沒有電話,一切能與外界聯係的設備都沒有,更遑論充電器這種東西。

段禹曾昏睡著,她也找不到他的手機。所幸她包裏的充電寶還剩些電,勉強能夠撐一小段時間。

一開機,無數的未接來電和短信提醒湧進來,戴待根本不敢看,膽戰心驚地撥通顧質的號碼。

他顯然一直守著手機,才響了一下就被接起,嗓音緊繃的質問立馬傳來:“你在哪裏?”

“我沒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有點事耽擱了,然後手機沒電,來不及給你打電話。”

“我問你在哪裏?!”

顧質重複著問,音量拔高了好幾分,她的手一抖,差點將手機摔到地上,“我和段禹曾在一塊。”

因為耳朵緊貼著聽筒,話落的同時,當即感覺到那邊顧質的氣息有變,她急忙搶在他開口前繼續道:“我是在和他談我們倆的事。”

顧質沉默了兩秒,問:“談妥了?”

“嗯。”

“談妥了就回來。”顧質語聲清冷而不容置否,“在哪裏,我去接你?”

他應該是去她和苗條的公寓找過她,知道她不在那裏,否則不會一直問她在哪裏。可是,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現在在哪裏。望著窗外漆黑的夜、急驟的雨和微弱的路燈,戴待抿抿唇:“等天亮了雨停了我就回。”

“戴等等。”他喚了她一句,沒再說其他話,但口吻蘊著惱怒,飽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隻有我和他兩個人,你放心。他淋了雨,發著燒,等他稍微好點我就走。”感覺顧質又要說話,戴待輕歎一口氣,“阿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說了,我已經和他談好了。”

剛說完,手機就發出快要沒電的提醒,戴待輕輕蹙起眉頭:“我的手機快沒電了。”

“你說的,天亮了就回。”顧質依舊不悅,但顯然已經妥協,語氣有點孩子氣,戴待禁不住翹了翹唇角:“是,天亮就回。不過你不能揪我的字眼,總不能一露魚肚白就要我出現在你麵前吧?”

顧質沒有反駁,沉聲道:“我等你回去一起送小顧易去康複中心上課。”

“好。”

等到她的應承,顧質掐斷電話,看著外麵的月朗星稀,神色沉凝,身後在這時傳來王牌的聲音:“怎樣?人沒事吧?我就說不會有事,哪裏動不動就遭人綁架,你也太杞人憂天了。”

“還有,上一次是因為已經確定戴待出事,所以才能啟動局裏的定位係統。這是有條件的,不是沒事給你鬧著玩的,要追蹤,你不如自己給她的手機裏安裝跟蹤器不就好了。”

聽著王牌的話還沒有要說完的意思,項陽立馬扯開話題阻止:“好了大牌兒,辛苦你來這趟,夜深了,就不要回去了,走,上我樓上睡去!”

王牌打了個嗬欠,疲倦從沙發上坐起:“不用了,我還是回自己家。”

顧質轉回頭問:“現在附近哪些地方在下雨?”

項陽愣怔地和王牌對視一眼:“怎麼了?”

*

房間裏,馮叔已經給段禹曾換好衣服。

不知是段禹曾自己吃的藥終於發揮藥效,還是酒精降溫起了效果,他的臉色好看了不少。見馮叔守在床邊,戴待幹脆下樓,打算給段禹曾煮點粥。

廚房就在餐廳的隔壁,大得驚人,雖然收拾得十分幹淨,不過炊具都是老款式,而且看起來貌似很久沒有人開火,慶幸的是有煤氣,而不是原始的灶火,否則她真的要吐血了。

廚房內部單獨隔出一個內間專門存放食材,冰箱裏新鮮的瓜果蔬菜都有,戴待挑了胡蘿卜和生薑,卻找不到米放在哪裏,四處翻看了半天,終於將視線落在了角落裏碩大的陶瓷桶上。

走過去掀開蓋,果然看到桶底剩著些白花花的大米,戴待不禁有些無語。

其實進來的第一眼她就發現它了,本還奇怪著幹嘛在廚房裏放個裝飾用的瓷器,現在看來,不是裝飾品,而是米桶。也對,如果說整座宅子傳承的就是民國的設計,那麼用陶瓷桶裝米便不違和了。

既然能夠住在這裏,段禹曾的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好奇心被十足地吊了起來,戴待一邊想著或許等段禹曾醒來能探探口風,一邊準備將陶瓷桶裏的米袋扯出來,橫刺裏一隻手從身後伸出來阻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