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晚寒救了她,她若是不還一些什麼,總覺得良心不安。

提著鴿子湯路過任平聲的病房門口,卻被眼尖的許可菲女士一眼捕捉。

“許知卿,你往哪走呢,走過了!”

爸爸笑了出來:“我就說卿卿會來的吧。”

媽媽一激動,就要叫她全名。她被喊住,這才推開門,手裏的湯膳無處藏身,隻能被她擱置在身後,企圖用身子擋住。

大家看見了她傷口,問:“你怎麼也受傷了?”

許知卿低著頭,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回答說:“隻是一點擦傷,不嚴重,已經抹過藥。”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病床上攥緊的拳頭才緩緩鬆開。

“那就好,”她動作奇怪,她的小把戲哪能瞞過眼尖的媽媽,“許知卿,你後麵提著什麼呢?”

“沒什麼,幫同學帶的。”

“同學?”

許知卿解釋道:“有一個同學為了救我傷了腦袋,我幫他帶的,算是感謝他。”

然而她這話一落,病床上的被子被五指猛然揪緊。

“還有同學受傷了?”

許知卿立即將原委解釋清楚,但為了家庭和睦,不讓爸爸媽媽多想,便說:“當時任平聲他離得遠,沒法幫我。”

任平聲撇過臉,看窗外暗色的天空,明明快要中秋,卻總是陰暗無月。

你聽啊,任平聲,她多體貼,甚至於絲毫不怨懟於你,不怨懟,意味著不再抱有希冀,再無希冀,意味著你就將淪落為一個陌生人,離開她的心,離開她的世界。

“那你也不該厚此薄彼嘛,小聲他也受傷了,就不知道再帶一份過來。”

她隻好悶悶開口:“我錢不夠。”

爸爸及時打圓場:“好了可菲,卿卿不是故意的,那位同學傷得更嚴重,又是救命恩人,小聲就砸到了背,那位同學砸到了頭,對吧?卿卿,你快過去看看,別讓人家以為你不懂得知恩圖報。”

許可菲聽這樣一說,本來也打算和許知卿過去一起謝謝人家,但任平聲躺在病床上,他們剛來沒多久,不好丟下他,想著以後還有機會,便同意讓許知卿去了。

許知卿點了點頭,至始至終沒有看任平聲一眼,提著錫紙包裝的保溫盒就走了。

過了很久,許知卿才回來,在門口的長椅上看見了睡著的爸爸,他是累壞了,又被老師的消息嚇到,筋疲力竭,知道任平聲沒事就睡過去了。

許知卿推開門,任平聲的目光就移動過來,古井沉靜,他的沉靜隻能被別人感受。

她問:“媽媽呢?”

任平聲回答:“去結賬了。”

她哦了一聲,問:“你今天就要出院?”

“是。”

任平聲的聲音太過低沉,許知卿幾乎就要聽不清了。

她程序化地問了句:“不再多住幾天嗎?”

任平聲苦笑,“不了。”如果是以前,她甚至會用擔憂的目光望向他,裏麵有他所在意,所唯一當成慰藉的情愫,那些別人以為虛無飄渺的東西,於他而言,是救命的良藥,而現在,他的良藥已經耗盡,她甚至不願意看他一眼,喉嚨裏哽著一口血,他卻隻能拚命壓下。

電光火花之間,她不知道危險所在,然而劇情已經走過數遍的他,清楚一切的發生,趙晚寒每一步的調子,在救她上麵,總是分毫不差的。

可他何曾甘願,讓她躺在別人的懷抱裏,對別人情根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