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臨睡前,許知卿有鞏固錯題的習慣,此時她正躺在床上,老人機突然震動。
撈過手機,她眼睛還盯著錯題,按下接聽鍵,“喂?”
“是我。”
他的嗓音沉悶悶的,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她聽出了聲音,卻想不起何時兩人存了號碼,“怎麼了?”
“你中午說,要給我一個交代。”
許知卿捏緊了手機,試探著,慢慢開口:“抱歉。”
那邊停頓了幾秒,顯然還在等待什麼。
“沒了?”
他知道她回家晚,踩著時間點給她打電話,就怕打擾到她的學習,讓她不高興。
許知卿歎口氣:“趙晚寒,我希望你明白,任平聲怎麼說都是我名義上的哥哥,他看見你對我做那種事情,擔心是無可厚非的,他確實不應該打你,我是因為這個向你道歉。”
孰親孰疏,可見一斑。
他聽出來了幾分,語調也就冷了幾分:“你以什麼身份代替他向我道歉?”
“兄妹,還是一個愛慕者?”
“你什麼意思?”許知卿語速加快,顯然生氣了。
那邊陷入沉默。
許知卿氣惱,就要掛斷電話,急促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
“卿卿,別掛電話。”空氣安靜很久,隻剩下被壓抑的呼吸聲,他在努力平複自己的怒火,顯然現在並不是發怒的好時候。
”是我衝動了,同學們都說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直以來,你太在意他……”
他的語調往輕鬆的頻道調試,但許知卿還是感覺到怒意噴薄欲出的端倪,“趙晚寒,他隻是我名義上的兄長,僅此而已。”
“真的?”
“嗯。”
“可是,你擋在他麵前,我會很不開心,這讓我覺得一旦我和他對立起來,你會毫不猶豫選擇他。”
許知卿捏緊了手機,說不出安慰的話,隻能幹巴巴道:“趙晚寒,你想太多了,天色已經很晚,你早點休息。”
趙晚寒丟掉手機,擰著眉目,一股無名之火衝上心頭。
她甚至都沒有問過他的身體,明明他才大病初愈,又因任平聲受了傷,他不禁拷問,她究竟,有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
“叮——”
他麵無表情撈過手機,隨意看去,來信人顯示是‘卿卿’。
‘你病還沒好,不要生氣,早點休息,明天我去醫院看你。’
一盆水兜滿了朝著他心口上噴灑,火氣瞬間就下去不少,他心念著,一邊安慰自己,進展已然很好,她不再抗拒,記憶修改顯然大有成效。
慢慢來吧,卿卿,我有時間也有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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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侵人心魄,門口的彩帆迎風飛揚,是濕潤的味道,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潮濕氣息,給人滑膩膩的觸覺。
起碼任平聲是這樣覺得的。
董澤宇的自行車猛然超過,片刻後刹車踩實。
“班長,你怎麼停下了?”
嗅覺已經提醒了他,他的目光也跟了過去,隻有一個背影,但頭上的發圈,窈窕身量,皆是她的標識,“班長,是許知卿誒,她在買花,那是康乃馨嗎?”
任平聲收回視線,深呼吸幾下,將肺部灼熱難明的濁氣吐出,簡單說了句,“走吧。”
董澤宇剛想跟不遠處手捧鮮花淺笑低眉的人打招呼,一轉眼,就發現她隱匿到鮮花深處去了。
推開門就是玄關,任平聲正要換鞋,眼簾中出現一雙白色鞋麵繪有小熊的布鞋,許知卿經常穿這雙,今天卻穿了不常穿的黑色小皮鞋,他不用看,隻需要坐在座位上,聽後麵的腳步聲,就能準確辨別哪些腳步是她的。
她的腳步輕而緩,今天更為小心翼翼,雖傷口已經消腫,能正常行走,但她仍強忍疼痛。
他將自己的黑色帆布鞋靠在那雙白色的旁邊,不夠近,又貼緊了點,心情這才好上一些。
走進廚房,從冰箱取出飯菜,放到微波爐裏,然後他就站在旁邊,安安靜靜等。
午餐吃不下多少,他盯著樓上的某個房門,怔怔然許久,外麵突然雷聲大作,暴雨不期而至,砸落在透明的玻璃上,他猛地站起,帶上外套衝進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