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晚寒近在咫尺,身上不知何時染上了濃鬱的薄荷味,又濕又重。
許知卿低頭一看,褲腿上包紮好的傷口已經滲出了血,殷紅殷紅的一片。
不應該啊……
“你這傷口不行,得弄一下,去醫務室吧。”
說起醫務室,他們現在所在的小路,往左邊一百步就是綜合樓,綜合樓一樓最裏邊的兩個房間特別開辟出來,當作醫務室。
“沒關係,流點血而已。”
他不以為意,臉上也沒有疼痛的跡象,好看的濃眉擺出放鬆的姿態。
“不行,你這要是感染了怎麼辦?”
許知卿並非聖母心泛濫,趙晚寒的傷口看上去實在太嚴重了,這人一看就是個不把身體當回事的人,說不定就此死了……天哪,她這怎就想到了這裏。
趙晚寒凝視著她,不推辭了,“那就勞煩你了。”
許知卿顧及場合,虛扶著他,不敢和他貼得太近。
許知卿哪怕再低調,但趙晚寒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再當鵪鶉也注定被人側目。
一陣低聲淺語從耳邊劃過。
我就說趙晚寒會成功的吧……
你說什麼呢,許知卿迄今為止還沒被人追到呢。
聽說她暗戀任平聲,任平聲還是她重組家庭的哥哥,是不是真的啊。
媽呀,亂/倫啊。
那可熱鬧了,任平聲能喜歡她嗎,我剛看見任平聲和……
她以為隻是聽見就算了,她從來不把時間浪費在消化別人的流言中,心裏到底是相信任平聲的,也知道別人口中的話不能信。
可現實是,不光是聽見,她看見了。
任平聲手臂受了傷,不知道是怎麼弄傷的,一大塊的劃痕,劃痕的一寸之地,停留著少女白嫩的指尖,指尖輕點,棉簽小心翼翼貼近又離開,呼吸中帶著的曖昧,流蕩在兩人之間。溫柔纏綿的目光,湧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低頭,眸光沉沉,一雙眼膠著李酥酥的麵龐,隻怕少看了一眼。
濃厚的血腥味,是任平聲的還是趙晚寒的,許知卿分不清了,她的呼吸驟然拉扯到一個極點。
咚咚咚、咚咚咚。
趙晚寒眼見她煞白的臉,心也跟著沉下去。
然後開始劃開一層淺淡的笑意。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許知卿腿都在打顫,疼痛開始蔓延,她反而借助了趙晚寒的臂膀才站穩。
“真是來的不巧,上藥這種事情嘛,我還以為是醫務老師來,不知道其它受傷的人能不能有這種被妥帖照顧的運氣。”
趙晚寒嗤笑的聲音終於驚醒了那邊處於曖昧之中的兩人。
許知卿盯著任平聲,眼眶逐漸變紅,對方呢,仿佛視若無睹,隻是將目光移開,耳尖發白,什麼都沒說。
倒是李酥酥一瞬間彈跳開,手腳找不到放置的地方,麵色潮紅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在任平聲目光移回來的的時候,許知卿側過頭,壓低了聲音,隻趙晚寒看得見聽得到。
“我們去隔壁吧。”
她張開掌心,側著擦幹淨眼角,露出一個幹淨的笑容,去抓趙晚寒的手。
“你們不用過去,醫務老師不在隔壁,她要半個小時之後才能回來。”
李酥酥已經從尷尬中緩和,“你們可以先在這裏處理一下傷口,棉簽和碘伏雙氧水什麼的都有,這位同學的傷口看上去需要及時處理。”
趙晚寒挑動他壓下的眉毛,“許同學,你說呢?”
許知卿犯不著躲著他們,明明腳踏兩條船的是任平聲,她為什麼要躲著?
她點了點頭,將趙晚寒扶到床邊,全程無視任平聲,幫趙晚寒卸掉發紅的紗布、擦藥、上藥、包紮。
盯著她熟練包紮的手法,有人眼底發紅發猩。
“你在這裏坐著,我去買吃的。”
李酥酥也覺得不好意思,借故告辭了。
等到醫務室隻剩下兩個男人的時候,沉默終於被打破。
“你故意的?”
“總得讓卿卿看清你的真麵目。”
趙晚寒仰躺在枕頭上,漆黑如曜石的眸子緊盯天花板,似笑非笑,低沉的尾音蘊含著勢在必得。
“說實話,你剛才那副柔情似水的表情,嘖嘖嘖,真是愛慘了李酥酥的模樣,沒有人會相信你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