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聲嚐了一口,“味道很好,謝謝媽媽。”
許知卿沒有胃口,但為了不駁媽媽的好意,也塞進了嘴裏。
“你這孩子,吃這麼快做什麼?”
任誌毅笑著一邊抽出張紙塞到許知卿手上。
“對了,小聲說要帶你去檢查一下腦袋,看看有沒有腦震蕩,他和你說了嗎?”
許知卿點點頭,“已經說過了。”
“那就好,你們現在還小,可別不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腦子是全身最重要的器官,最好做個CT啊還是什麼核磁共振,反正多拍幾張片子。”
“你胡說什麼呢,片子哪能隨便多拍,那可是有輻射的。”
許可菲佯裝生氣,嚇得任誌毅立馬道歉:“對,你媽媽說得對,也就是檢查一下,不是叫你多拍,這玩意多拍了肯定對腦子不好。”
父母盡量在緩和氣氛。
誰也看得出來兩個孩子似乎並不太開心,但他們也不過是以為學習壓力太大罷了,畢竟這兩個孩子從小就是讓人省心的。
在左鄰右舍口中,他們家這兩個從小就是所謂的“別人家的孩子”。許知卿自小聽話,基本不鬧脾氣,從前是單親家庭的時候,她就會自己踩小板凳站在電子爐灶麵前翻著小鍋鏟炒菜,讀高中後,成績優異,基本沒出過年級前二十。
任平聲就更不用說了,時常霸占年級第一的位置。雖然不大愛說話,但也足夠讓家長省心。
父母雙方是在相親市場認識的,彼此覺得合適,交往了兩三年,等雙方孩子都適應了對方的存在,才去領了證件,雖然是重組家庭,但氣氛也異常和諧。
吃完飯後,許知卿準備收拾碗筷,不巧碰上任平聲微涼的手,“我來吧,你明天還要檢查,早點休息。”
許知卿默默收回手,點了點頭,回到自己房間。她關上房門,重重呼了口氣。
果然,還是很難受。
推開窗戶,她帶上耳機,站在窗戶邊背單詞。
“vexation,vexation……”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隔壁的窗戶打開了,許知卿迅速關上自己的窗戶,她餘光覷見任平聲探出了頭,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吵到他了?
拿起英語書壓低聲音繼續背了一會兒,兩個單元後就有點口幹舌燥,卻又不想下樓,她怕撞上任平聲。
等隔壁的燈黑了,她才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跑下樓進廚房從冰箱裏擰開一瓶礦泉水。
已經是半夜了。
她正咕隆咕隆往喉嚨裏灌水,後背突然貼上一個溫熱的軀體,嚇得她把手裏的水打翻在地,啪嘰一聲,濺濕了她的褲腿,而她整個人也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死死壓在冰箱門上,動彈不得。
“任平聲,你瘋了!”
她為了不吵醒爸爸媽媽,盡量壓低了聲音。
然而後麵的人毫無反應,身子更往裏近了一寸。
他的嘴唇幾乎貼在了她脖頸上裸露的肌膚上,泛起酥酥麻麻且讓人不寒而栗的癢。
許知卿的心髒幾乎驟停:“任平聲,你到底在幹嘛?”
沒有反應。
許知卿這便知道他是夢遊了。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異常。
過去他夢遊還隻不過是從房間裏走出來到客廳沙發上睡一覺,可現在,他這又是在做什麼?
許知卿舉起手向後,用力托起他的下巴,肌膚熨帖,他垂下的腦袋才從她肩膀上脫離,但手掌很快撤走,他失去了著力點,人幾乎就要往後倒下,許知卿看他晃晃悠悠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他在廚房地板上睡一晚上,用盡了力氣才將一米八大高個的他從廚房移到客廳沙發上。
上樓推開他的房門,開燈的同時她瞥見了他書桌上鋪展開的草稿紙,上麵寫著三個異常醒目的大字:李酥酥。
她手腳突然有點發冷。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隻不過是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內斂沉靜的人會在紙上如此認真地寫下心上人的名字,你看,她喜歡他如斯,歲月經年,都從來不敢將這份喜歡宣之於口,遑論銘刻在紙張之上,這樣看來,任平聲比她大膽多了。
她壓下心中的難堪,從床上抱起被子。
草草給任平聲蓋上,便迅速上樓。
她不會發現黑夜中閉上的眼睛突然睜開,無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
黑夜中的人聽著急切離開的腳步聲,嘴角無聲扯起一絲苦笑,那笑容仿佛是拉扯極致後的弧度,詭異至極。
許知卿打開媽媽給她準備的老年機,發現了信息窗口的紅點,點開一看,果不其然,是趙晚寒發來的消息。
“傷口好點了嗎?”
時間顯示下午2點09分,消息是午休和下午第一節中間的課間發給她的。
她不喜歡回複不相幹的人的信息,於是隻當作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