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華北組會接受這種‘被我們控製’了的說詞麼?”山卉搖了搖頭,“不,我和他們達成的是合作關係,不是附屬關係,如果你想養一條惡犬,那麼就得避免成為丁原或者董卓。”
“我其實一直就想問了……為什麼選擇華北組,雖說的確目前能夠通過他們的渠道獲得低於市場價的符紙,可說到底這畢竟是錢的事情,德川家和黑道的合作不免有人會說閑話,這會讓許多人以為我們和他們是一夥的。”
“因為我們在和時間賽跑,幸司老弟。”山卉拍了拍德川幸司的肩膀,露出一副曖昧的眼神,“雖然隻是流言蜚語,但也無法忽視山本家和東鄉平家在研究潛水器的事實,那頭龍的位置在日本海溝的深處,這條海溝的平均深度有6000多米,我們的探測器目前隻能確定其位於5000米到5500米的某處,而整個日本,目前都沒有能夠下潛到如此深度的潛水器。”
“那我們該如何把龍的殘骸撈上來?”德川幸司不屑的嗤笑,“難道說華北組有什麼能夠讓人潛入海底還能活著回來的奧術麼?我是不相信一群黑道份子能搞出這種東西。”
“我們不會派人下去的,我們派機器——”德川山卉十指交叉,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當然我們不可能像山本家那樣,費時費力去研究潛水器,我們直接弄現成的東西來。”
“現成的東西?”德川幸司揉了揉他的大背頭,“我明白了,華北組在舊金山唐人街有許多供貨商,他們會從美國想辦法搞到先進的潛水器,對吧?我之前聽說蘇聯解體的時候,軍火商人為了避免遭到國際刑警的追捕,會將一輛坦克拆成無數的零部件,分批次的運往目的地,到了後再組裝起來,這樣一來他們的貨品單上麵寫的就不是‘武器’而是‘金屬廢料’,程序正義嘛——我想華北組做了這麼久的符紙走私生意,應該算是老道的行家了;如果是美國的潛水器,的確能趕在山本家之前探測到龍骸的具體位置。”
“嘛……關於這個,那就任君想象了。”
“我有些時候真弄不明白你,山卉,你很多時候考慮的永遠是日本的事情,而不是我們德川家的事情,您是我們的家主,您應該……”
“說得對,所以我必須考慮日本的事情,關於未來……關於今後日本奧術師們所麵臨的境地……”
“好吧……那麼,關於我之前所說的宴會一事……”
“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幸司。”山卉的決定讓德川幸司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可能在他的預想中,家主會直截了當的否決這個決議,“華北組那邊我會想辦法的,要是他們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感到不滿,我們還有許多底牌沒有打出來。”
“您的意思是?”
“借刀殺人——你覺得華北組在北海道得勢這麼久了,羽月家會這麼忍氣吞聲麼?”
“我懂了,羽月家的那群女人就是群瘋子,在一個淡水湖裏麵突然丟進去一隻食人魚……那麼整個湖裏就會變得腥風血雨。”德川幸司拳掌相交,“那麼,宴會的承辦、餐飲供銷商和川崎家的聯係人就交給我負責吧,我保證在我們落地福島市之前,能得到川崎家的答複。”
“家主閣下,寺有些內急,不知能否懇請暫時離開一下……”
一旁的下田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個該死的候機室內,所有人都在談論德川信義,但卻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就連德川山卉也一樣,就因為信義是一個“不該出生”的人,就有這個必要將他從頭到尾都當做一個傀儡麼?德川家康要是看到自己的後人現在竟然變成這幅嘴臉,恐怕會從墳墓裏跳出來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下田寺自詡是個唯物主義者,可在某些時候,他還是希望某些帶有神秘主義色彩的東西能降臨到這群討厭鬼的頭上。
“寺你內急你可以上了飛機再去啊,飛機上有衛生間的,現在離起飛就不到半個小時了,他們會提前十五分鍾檢票,我們德川家的私人飛機向來都是準時準點。”德川幸司用一種略帶有挑釁的聲音說道,“家臣離開家主,放在古代這可是不敬的行為,想清楚下田寺,別忘了你應該盡到的職責。”
“罷了幸司,就讓他去吧,人總不可能讓一泡尿給憋死。”比起德川幸司,德川山卉倒還算通情達理,說句實在的,如果真有什麼不法分子想要襲擊他,都不用下田寺出手,其餘德川家成員也會爭先恐後的保衛家主,不是出於忠誠,而是出於利益的考量……
“謝謝家主閣下,那寺稍後就來。”
話畢,下田寺就衝出了這間烏煙瘴氣的VIP候機廳,衝到了機場角落的公共衛生間,他躲在隔間後,探出腦袋觀察了周圍幾秒鍾,確認沒有人跟著自己後,掏出手機,看著手機上唯二的兩個聯係人陷入了沉思——德川山卉和德川信義。
有那麼一瞬間,寺感覺自己的人生簡直像個笑話,活了二十多年,手機裏的聯係人居然才隻有兩個……寺沒有父母,或者說,沒有關於父母的任何記憶;但他一直確定自己一定有父母,要是沒有父母的話,那麼他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德川山卉是家主,所以有他的聯係方式不奇怪;而德川信義作為寺的戀人,有他的聯係方式就更加不奇怪了……那麼……自己究竟是哪裏奇怪?
在思考這個他這輩子都可能想不明白的問題時,他的雙手已經不知不覺的按下了撥號鍵……
“喂?”
“那個……信義,是我,寺。”將手機拿到耳邊,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真奇怪,明明才離開信義一個星期,為什麼在接通電話的時候,卻感覺隔了一個世紀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