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幕 時代論調(一)(2 / 3)

“沒事,自殺失敗了就進屋好好歇一會吧,下次會成功的。哎呀——踩到玻璃渣了……”屋子外的走廊到處都是碎玻璃渣和木屑,千夏不是沒考慮過把門口打掃得幹淨些,但每次海風都會把這裏吹得亂七八糟,她能保持屋內的幹淨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你小心點行麼?你這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要是我不了解你,說不定還以為你是到處惹是生非的女混混。”

“嗯,我把你這話當做褒獎吧。”

川崎美步攙扶著萩原千夏進了屋,她將其安頓在床上,然後小心的將她腳上的玻璃渣剔出來。

修好了變電器後,屋子裏總算有點光了,川崎美步觀察著屋內雜亂不堪的擺設,心裏麵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雖說這是一棟兩層高的獨棟小樓,但真正能利用上的空間隻有二樓,一樓是個儲物間,裏頭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建築肥料和千夏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各種報廢家電和礦泉水瓶,她說等實在沒錢了,可以把這些東西賣到回收站應急。

至於屋子的二樓,則是個有二十平米的空間,屋子裏沒有獨立的衛生間,想要上廁所隻能去樓下隨便找個樹叢解決;當然了也沒有灶台,做飯隻能去樓下的院子裏擺一個架子,萩原千夏不會做飯,兩人之前在一起生活時一直是由美步解決夥食問題。屋內有一張床,這是兩人睡覺的地方,此外還有一個木桌,上麵擺著一些紙筆和幾張樂譜、桌角是一把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吉他——萩原千夏的愛好是音樂,隻可惜她的聽眾隻有美步一個人,所以那家夥一天到晚都在抱怨“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之類的鬼話。

在美步因為聒噪和奧能成癮依賴症的緣故,她謀劃出了那個去東京搞自殺襲擊的可笑計劃,她覺得自己這樣的生活完全就是東京那些老爺們不作為的結果;可在到了東京後,她馬上又後悔了,雖然在臨走前給千夏留了紙條和兩箱泡麵,可她還是擔心在沒有自己後,那家夥會把生活過成什麼樣子,果不其然——萩原千夏把自己變成了一隻在泥潭中打滾的豬。

萩原千夏這個人怎麼說呢……美步覺得她本不該淪落成和自己一樣的人,畢竟這家夥放在同齡人中,稍微打扮下也能獲得個“美少女”的稱號;她和美步一樣也是二十四歲,皮膚白的不像人樣,隻不過和她身上那些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疤與淤血組合在一起,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營養不良,造成這樣現象的原因很簡單,奧能成癮依賴症……她也患有這個病,而且情況似乎比川崎美步還嚴重。

不過幸運的是,千夏並不是靈魂奧術師,她是個投影奧術師,不用擔心身上有個和以津真天一樣的怪物一天到晚在腦子裏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至於評級……上回她說她是D級,可美步總覺得她應該有C,不過後來千夏說,她懶得去參加日本奧術師協會的考試,而且現在這個社會C和D的區別本來也就不大,那些公司在招聘的時候,更喜歡從上往下刷評級,從D到C,也不過是能稍微看清楚隊伍最前麵的樣子罷了,於結果來說沒有任何改變。

“靈體治療——我說你要不整點有營養的東西吧,你這身體抵抗力太差了,血一流就止不住……天天吃泡麵對建康不太好。”將那些玻璃渣挑出來後,美步伸手去拿衛生紙為千夏止血,同時對其施展自己拿三腳貓功夫的靈體治療奧術。

“說什麼鬼話呢?我都吃泡麵了你覺得我還會在乎建康嗎?”千夏有些賭氣似的說道,“再說了,剛剛我可是在開演唱會呢,你破壞了我的好戲你得為此負責。”

“得了吧,又用幻術去麻痹自己的大腦了?每回你用幻術的時候,總會摔得不成人樣。”血暫時止住了,但依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次也得兩個星期以上的時間才會恢複原狀,之前在東京的時候偷聽過兩個奧術師的聊天,他們說奧術師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免疫力是和奧能呈正比關係,感覺萩原千夏這副模樣就是這一論點最好的論據。

“啊——對了,還有衣服,你得幫我洗,就算是你給我道過謙了——”

“好好好,把衣服放在簍子裏吧,一會我去弄——不過你可別指望今天晚上就能幹,現在是大晚上,外加這麼冷的天,你還有衣服穿麼?”

“沒,不過你可以用嘴巴來洗洗——”萩原千夏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把自己那件短袖往上掀。

“滾啊!誰對你那兩坨肉感興趣?趕快洗洗睡吧,渾身上下臭得和啥一樣?你幾天沒洗澡了?”

“嗚嗚嗚——美步你不愛我了,我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女孩……也對……你本來也就姓‘川崎’嘛,和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不一樣。”

“你要是再聊這件事情,我可就真的生氣了。”望著千夏抓著那床幾乎發了黴的杯子抓狂的樣子,美步有些心軟,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了幾張紙放在桌子上,“諾,這裏有四萬日元和幾張符紙,應該夠咱們打發一段時間了。”

在聽到了“符紙”兩個字後,萩原千夏像是聞到了貓薄荷的貓咪一樣跳了起來,她跑到桌邊,拿起那兩張符紙仔細打量著,幾秒鍾後,便將其攥在手中,淡綠色的光芒便從符紙“流淌”到了她的血管中——如果一個人對奧術知識不了解,八成會以為這家夥在用注射器給自己的胳膊上打孔,但……好像這二者也沒什麼區別;都是對某種東西具有依賴屬性,一個絕對違法,一個可能違法罷了。

“呼呼——感覺好多了,謝謝你美步。”

望著對方像是釋然一樣的表情,美步剛打算說“要不你考慮下把奧能成癮依賴症治一治”,立馬就把這句話咽下去了,她可沒有資格去提出這樣的建議;一想到自己在北海道所見到的那個方欣楠,她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與其去苛刻的要求自己的朋友,還不如在對方遇到人生低穀的時候多多支持她——隻不過,萩原千夏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種想要從低穀中爬出來的家夥,她已經在穀底睡死了,畢竟她的處境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更糟——她是被她的父母從家裏麵趕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會有向上爬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