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欣楠已經洗好澡了,她關掉水龍頭,使用念力奧術操控浴巾擦拭身上的水,雖然他也可以用奧術移走身上的水,但那樣的做法就好像是吃飯時用筷子戳湯裏麵的油滴,從兩個油滴中間一戳他們就會變成一個更大的油滴,這個過程特別慢,也特別麻煩,而且奧術可沒法識別皮膚水分和自來水。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嘛……我才不會去,雖然筆跡和她的一樣,但也有可能是我母親在被逼迫的情況下寫的,我才不會上這個當。”
洗漱完畢,身上殘留著沐浴露味道的方欣楠從廁所“咻”的一下鑽到床上的被窩裏;張雨綺見狀,關上燈,也“咻”的一下鑽進被窩。前者趁機使用念力關閉窗簾和臥室門,這下屋子裏就一片漆黑了,兩人就這樣光溜溜的躺在床上相互用手機屏幕的燈光照明,微弱的光能夠勉強看清楚對方的臉龐。
“我早就決定好要待在這裏了,誰都不會把我拽走。”
“太好了,楠,我們以後又可以繼續生活了。”
“話說,你好像買了烤鴨吧,你不去吃就睡覺麼?明天早上就冷了。”
“無所謂——就算冷了,明天我大不了拿到公寓樓的公共微波爐去熱一下。”張雨綺突然露出一臉壞笑,“再說了,我吃烤鴨哪有我吃你更香啊?來,你這個中日混血,讓我嚐嚐你的味道是啥樣的。”
方欣楠被嚇了一跳,張雨綺突然就把被子掀開丟到一邊,然後用雙腿纏住對方的雙腿,整個人趴在她身上;兩人的皮膚就這麼相互接觸著,張雨綺的皮膚比起自己來更加光滑和白嫩,再加上有體溫相互作用的緣故,感覺就像是兩塊豬肉在熱油鍋裏相互碰撞。
——我這腦子到底什麼奇怪的比喻……
但方欣楠本人其實對此並不反感,因為除了緊緊擁抱之外,她也沒有其他辦法去感受到被愛了。她還記得自己曾經在某本科學雜誌上看過一篇文章,上麵說擁抱其實是人類的一種生存剛需,觸摸是人類的一種肢體語言,就和說話、麵部表情一樣,是一種可以與他人交流的語言,因此通過觸摸,人們能表達自己的態度,以及滿足自己的情感需求。
“我說,別亂摸啊——咱倆這麼鬧下去還睡不睡覺了,好不容易來的困意被你整興奮了就徹底睡不著了。”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我們以後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少睡一會不耽誤事。”張雨綺還在自己的身體上亂摸,她感覺自己要受不了了,身體……尤其是下半身酥麻麻的,“欸——看起來無論身材還是胸部還是我比較有料嘛,我這是蜜瓜你這是火龍果。”
“你放屁——火龍果和蜜瓜基本一樣大好不好,你這個北緯三十七度以南的南方人,是不是沒見過什麼像話的水果?”
“啊?那是北回歸線麼?”
“你這大學白讀了,北回歸線是二十三度二十六分,我這高中學曆都比你清楚。”
“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十以內的加減乘除對小學生來說太過幼稚,但對於大學生來說剛剛好是不是?再說了那些知識我也沒忘記多少,你看,比如我還記得地球儀的這裏是北回歸線……”
“哎呀——”
方欣楠的胸脯被對方用指頭戳了一下,她立馬癢得喊出來。
可不能就任由對方這麼肆意妄為,自己也需要占據主導權,於是她也用雙腳鎖住對方的腰,然後一個轉身,把張雨綺壓在身下。
“嘿嘿,綺,你現在完犢子了你知道不?”
“你這東北腔聽起來怪怪的……咱倆換了位置也是我比你大。”
“是麼,我揉揉看——你等著,我拿卷尺過來,一不做二不休我今天幹脆不睡了,非要和你一較高下。”
“來啊,不過是高中數學題,在知道圓周率和球體直徑半徑的情況下求體積……體積等於圓周率乘以半徑的三次方還是多少……”
兩人這下子徹底不困了,他們從床上一路追逐打鬧到客廳,一會又追逐打鬧到廁所,方欣楠拿出花灑噴張雨綺,張雨綺也不甘示弱用水元素奧術“攻擊”方欣楠。相互打鬧了差不多十分鍾左右,二人都累壞了,躺在了床上氣喘籲籲。
“楠——”
“幹嘛?不服輸麼?”
“其實我在想,之前咱們兩個在小巷子裏麵發生的事情……”
“啊——你說那個……”
方欣楠感覺自己的腦門在冒冷汗,她心裏還琢磨著對方已經把這件事情甩倒腦後了。
——我應該用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保持冷靜,我想想看啊……背乘法口訣表吧,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二三得六、四五二十、六六二十六、八八四十八、九九七十二……奧術基本原理第一條,能量守恒、等價交換……一張奧術符紙的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我不知道我當時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因為我隻是個普通人,在聽你說了那些故事後,我更加感覺我自己是個普通人了,而你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可你又是我這輩子以來遇到的最重要的人——我沒有A的評級,不像你一樣有戰鬥的能力——但我真的,很喜歡你。”
“你傻啊,我不也是個普通人麼?再說了,你還有大學文憑呢,我撐死就一高中生。”方欣楠用力把張雨綺的臉翻朝自己這邊,在做完這個動作後,她才反應過來,開始思考自己剛才的這個動作到底為什麼這麼熟練……
每當這種情況下大家就開始相互比慘,人類難道在安慰他人的方法上,就沒有一點點創造性麼?
更何況,方欣楠心裏麵真的認為自己和張雨綺沒有什麼不同,對方之所以會這樣想,隻不過是兩種矛盾的情感交織在同一個人身上了——既自卑又自負,自卑是因為從沒得到過父母的愛,自負是因她為自大的以為自己能夠變成一隻擁有金鍾罩鐵布衫的刺蝟。
可方欣楠自己呢?
——我也是一樣的啊。
“我,我用我不怎麼靈光的腦袋想想看,楠,你其實可以……咳咳——”
“可以什麼?”
還沒等對方回答,張雨綺便親了上來。
再怎麼說方欣楠也是個向往自由的女性,向往自由的話,就代表自己需要掌握對自我的主動權,這是馬克思哲學裏自我觀的重要理論,即理性因素和非理性因素在認識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過程中的作用原理。
可方欣楠現在懶得管什麼理性和非理性、主動還是被動的東西了。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她隻想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對方雙唇的溫度。
傳聞在盛夏之日,頤和園的昆明湖中,慈禧太後曾目睹到命中注定的兩片荷葉緊緊相擁在一起,它們的根與莖交織生長,它相互分享自己在晨曦之時收集到的露珠,以求能在夏末之日結出盛開的蓮花,即便它們清楚荷葉與荷葉的相互碰撞無法結出碩果,它們也會做著那些看起來無意義的行為以彰顯自己對彼此的喜愛——直到秋天荷葉枯萎,直到頤和園被聯軍焚盡,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刻。
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她總算是有了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