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笑得這麼奇怪。”
“沒——我隻是在想自己為什麼沒看出來。”
“拜托,這怎麼看出來?日本和中國都是亞洲國家,你怎麼車軲轆話一說起來就有的沒的?”
“聊天不都是驢唇不對馬嘴麼?你一句我一句的,可能大家說的都不是同一件事情,但整個過程經曆下來卻沒有任何不愉快,反而會感到很開心。”
“嗬,你說得對——”
聊天進入了短暫的休憩時間,方欣楠已經把身上的泡泡全部衝幹淨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用搓澡巾擦掉身上的灰。
“那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不會和我一樣,都是受不了父母吧。”
“嗯……差不多,不過我隻是單純的討厭方德鑫……就是我所謂的父親罷了;那個男人太自以為是,總想要操控我的人生,還擺出一副‘這是為了你好’的模樣,所以就跑了出來。”
“嗬嗬,全世界的家長都有這個臭毛病——”張雨綺像是唾棄什麼似的,朝垃圾桶吐口水。“你父親是做什麼的?”
“你可能不太相信,他是個黑道老大。”
“這也太帥了!”張雨綺發出“哇塞”的聲音。
“有啥帥的啊,別被電影的美化給欺騙了;早在十八世紀的時候,這種組織是底層人民為了保衛自己的權益不受封建王權和國外帝國主義勢力影響,而自發成立的民間團體,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大概是好的,可到了後麵,這群人就成了衣著怪異、紋身、舉止怪誕、恐嚇村民甚至濫殺無辜的代名詞。”不知道為什麼,方欣楠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顯得十分氣憤,“要我說,這種組織就不應該出現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其本質是不過是封建殘餘的產物罷了,燒殺搶掠有這群人幹不出來的麼?”
“你父親怎麼成為黑道老大的?”
“我聽說,這個家夥以前是個農民,被人騙上黑船被賣到日本打黑雜工,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這種事情特別多,那會日本的泡沫經濟還沒破裂,正是需要人力進行發展的緊要關頭,他隻是普羅大眾中的其中一個罷了;大多數去日本務工的三無人員在泡沫經濟破裂後,隻能帶著一身病回到家鄉,可偏偏那個男人,二十幾年後就不知道為什麼成了社長,有人說他掌握了什麼古代奧術,也有人說他得到了什麼神器,甚至還有人說他有盤古之力。”
“盤古之力……太無稽之談了……我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外星人呢。”張雨綺覺得這個笑話很冷,“那你的母親呢?”
“我的母親……她……”方欣楠頓了頓,“她是個……藝伎,方德鑫會和她結婚完全就是因為那個男人貪念美色,成為黑道社長後就強占了她,奪走了她的初夜——把我生下來後,我基本上就沒見過他,每次想要找他,都被一群人攔住說什麼‘社長有事情不要打擾’,‘大小姐請保持安靜’之類模棱兩可的話,可以說我是母親單獨養大的。”
“看來你和你母親關係不錯,你應該挺喜歡她的吧。”
“喜歡的話……談不上,因為我感覺她太懦弱了,被這種男人欺負,就應該拿出全身的力氣反抗到底,可她終歸隻是個普通人,無法使用奧術;所以我也隻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唄。”
“聽你一說你父親確實不是個什麼好父親,哪有孩子生下來從來都不管的啊,雖然我父母也這樣,但這也太離譜了。”在人類同理心的作用下,張雨綺聽著心裏麵也是一團火。
“是啊,結果那個男人現在竟然還請手下來接我回去,鬼才和他回去,我就待在這裏不走了,耶穌都拽不走我!我說的!”
方欣楠一邊說著,還一邊擺出經典電影裏麵的名動作;似乎是在得知了她不會離開後,張雨綺十分開心的笑了——或者說是,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他打算用什麼理由請你回去啊?”
“說什麼……我母親重病了之類,說她寫給我一封信,就是桌上那個;總之肯定又是那家夥的把戲,為了達成目的他會不擇手段,哪怕對自己的親人說謊。”
“你看過信件的內容了麼?”
“還沒,我打算洗完澡看。”
“我拿進來念給你聽吧。”
“嗯,也行。”
張雨綺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拿起信封,而後蹦蹦跳跳的跑過來,開始大聲的朗讀裏麵的內容:
愛女鬆田楠親啟
楠:
近日可好?距離你離家出走滿打滿算已經有接近九年了,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已經二十三歲快二十四歲了。我現在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決定好我會將我餘下的人生全數都奉獻給你,哪怕是現在也一樣,隻是,似乎諸神覺得我的時日要到了,他們自負的禁止我賜予你應得的愛,我患上了癌症——我最近時常在想,要是能夠見上你一麵,那該有多好。
我知道你在外麵過得很自由,你父親曾經派出過許多人找你,但都沒有找到,他們有人聽說你成為了盤古議會的代行者,有人聽說你在一所嚴格監管的大學念書,還有人聽說你做了某個絕世奧術師的學徒……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替你感到高興;更重要的是,我高興你沒有被他的人找到,不愧是我的女兒。
可是我最近……真的太過於想念你了,你所經曆的那些事情,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是我的軟弱造成的,你也千萬別太過埋怨你的父親,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隻不過為了事業他不得不放棄家庭,那是一個想要在奧術師協會立足就必須做下去的事業;因此,楠,我祈求你能夠原諒我,也能夠原諒你的父親,大人的世界充斥著複雜的爾虞我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輩子也不會接觸這些東西。
最近,他的手下似乎在中國的南京找到了你,他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川崎良平來接你,你大可十分的信任他,你的父親曾經救了他的性命,他是一個十足的、忠心耿耿的武士,就是有時候不知變通,希望他不會給你帶來困擾;再三確認了你的確在南京後,我才提筆寫下的這封信。
我不確定你在看到這封信後是否會回來,哪怕你不回來我也能夠理解你,畢竟你曾經經曆過同齡女孩都不應該麵對的事情,而我也始終沒有履行我身為母親的義務,我隻希望,你能在最後的關頭,原諒我的過錯,來看我一眼,之後你便可以繼續追求你的自由。
鬆田惠子
2010年5月21日
信件的內容是用中文寫的,所以張雨綺也能夠看得懂。
“這個叫……川崎良平的人,是不是就是那個變態啊?”
“啊?啊對,就是她。”
方欣楠開始擦自己的下半身,她對自己身上這麼多灰感到驚奇,說來也是,自己已經記不得上次洗澡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畢竟為了追那個章翰海耗費了不少時間。
“真討厭,被那種怪人跟著——鬆田……楠?這是你的日文名字麼?”
“差不多吧。”對方心不在焉的答道。
“你的母親叫做鬆田惠子……聽起來的確像是日本傳統女性的名字,既然是藝伎,你母親應該非常漂亮。”
“光看以前的照片的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