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說完轉身看向宮尚角，從前的微笑和喜悅仿佛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站在半束光影中的人有選擇的權利。
“雲為衫送消息了，那就該做好防護的措施，畢竟……無鋒的人，不傻。”她唇角微揚，淺淺一笑，說話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宮遠徵轉而和宮尚角對視，二人心照不宣地一起離開了角宮，留上官淺一人在原地。
秋深時刻，天色暗得更早了些，集市上行人卻沒有減少，反而多了彩燈煙花。
雲為衫看著漸漸暗沉的天色，往另一邊走去，方才一直注意茶館夥計的行蹤，確保消息送進宮門才放下心來，全然不知身後還遠遠跟著一個人。
身後的人一襲黑衣，在傍晚昏暗的光線下倒也不顯眼，寒鴉肆剛剛一直觀察著雲為衫，包括她傳遞消息進宮門，他並沒有阻攔。
天邊夕陽灑落，橘紅色的雲朵飄逸。
他注視著遠處的人進了巷子，晃了晃神，就和很多年前一樣，她帶著他看日出，看雲朵……
“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
雲為衫背靠著欄杆處，微微側身看向下麵的燈火通明，她彎了彎嘴角，從前她一直想著有一天能夠逃離無鋒，就帶著雲雀一起在外麵找一間小木屋，她們可以一起逛集市，看花燈……
“寒鴉肆，還記得嗎……我說過要帶你看最美的雲朵。”她眸子閃著光，眼淚就要落下。
“記得……你已經帶我看過一次了。”寒鴉肆望向她的目光裏帶著笑意，心裏的苦澀忍不住蔓延。
那是他第一次，認真看……一場日出，以雲為衫，雲朵做的衣裳。
“我們一起走，寒鴉肆。”
雲為衫似乎堅定了信念，她認真地開口，期待得到麵前人的回答，他說過寒鴉隻屬於冬天，但卻一直在為她和雲雀築起高牆。
他搖了搖頭，同時閉上了眼睛，就好像用盡全力在回憶他們過去的一切，夢幻又真實，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再重複一次這樣的經曆，不想再看到雲雀的死亡……
“寒鴉肆……”她強忍著眼淚，心一寸寸地沉下去。
“五日後，四方之魍就會攻入宮門。”他冷靜下來，說出了下午在萬花樓聽見的計劃。
“方才茶館的人送的信，我打聽到是被宮遠徵半路截了，上官淺身份應該暴露了。”寒鴉肆抬了抬頭，皺眉看向已經黑透的天空。
雲為衫愣了愣，信沒有送到上官淺手上……被宮遠徵截了，不過目前看，以宮尚角對待上官淺的態度，她應該不會有危險。世人皆說宮門二公子殺人不眨眼，常年在江湖廝殺，在她看來並非如此。
宮遠徵也不是無情之人，隻是……
“被宮遠徵截走應該問題不大。”她淺淺開口，凝神思考著。
“看樣子，你很了解宮遠徵？”
“前段時日一直被關在徵宮，和他見的比較頻繁罷了。”
宮門長老院。
“子羽，雲為衫作為無鋒刺客，既已逃出宮門，那你的娶親之事還得重新找人選。”雪長老嚴肅地看著下麵的三個人。
“可是守孝期還未過……”宮子羽站起身子，急忙反駁。
“先選新娘也並無不妥，此事就這樣定下了。”
宮遠徵看向旁邊的宮子羽，唇角勾起，心裏說不出的感受，總之……還可以吧……最好雲為衫和宮子羽早點解除關係。
花長老看著殿堂前跪著的三人，目光移到宮遠徵身上。
“遠徵，你馬上也要滿二十了，也可此次和子羽一同將新娘選了。”
宮遠徵聞言一愣，方才還在暗自竊喜，這下竟輪到他了，若是之前他或許還能答應，可是如今他並不想參與這次選親。
雲為衫……你什麼時候回來……
“花長老，目前我並沒有想成親的打算，還是先為子羽哥哥選好新娘吧。”宮遠徵起身拜謝長老，餘光裏看見宮子羽的神情並不是很好。
“那不如就定在五日後吧。”宮尚角沉聲道。
街道上張燈結彩，敲鑼打鼓。
“宮遠徵的暗器可是被參透了個遍，不知道到時候……”
暗器……沒錯，那時上官淺為了換解藥將宮遠徵的暗器囊袋順了過去，而她則是繪製了地圖一同送給了無鋒。
“我要回一趟宮門。”雲為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下定決心道。
“現在回去，恐怕宮門的人是不會領情的。”寒鴉肆臉色凝重地看向她，目光停留了很久才移開。
“我自有分寸。”
她轉身出了屋子，無盡的月色中，看不清她的臉。
寒鴉肆灌了幾口酒，翻窗離開了，屬於寒鴉的冬天來的很晚，時間卻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