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大夢終醒
“他不愛我,宮尚角隻愛他自己。”
“她不會有事的。”
私設如山,不喜勿入
如有ooc,請多包涵
「貳」
上官淺想,自己這一生著實荒唐。
自小被家族選中送入無鋒為質,在最該無憂無慮的年紀裏等待她唯有無邊煉獄,就如困於死籠的小獸,初初懵懂學會的便是廝殺。
出於求生的本能。
“從魑到魅,我經曆過的遠非常人所想。無論再多的苦與痛,我也都受得住。”
那日訴說此話時,上官淺望著天際難得一見的夕暉,將這一幕刻在心底。無鋒地下的水牢永遠不見天日,她並不喜歡。
可說來,她似乎又比大多數人幸運。
每逢節慶,上官家便會特意稟明將她接回賦城幾日。一為掩人耳目不引起懷疑,二為令她結識世家子弟以謀求利益。
於他人聽來不齒之事,卻是上官淺的習以為常。
畢竟,在無鋒中連活著都是一種奢侈。
大賦城的冬日總是冰寒徹骨的,雪粒飛蔌,冷氣襲人。是逢上元,茶樓的雅閣中,上官淺無趣至極地聽著對麵男人諂媚討好的話,細白指尖按捺不住地輕輕點了點桌案。
她受夠了像被人擺布操縱的偶人,成日隻能在自詡出身高貴實的無用蠢貨麵前故扮含笑之態。
偏偏還不能殺了他們。
因為上官一族還需得靠她來攀附、利用這些權貴。
好在於上官淺而言,這種事情再容易不過。驚人的美貌與恰到好處的柔弱是她最好的保護,也是她無往不利的暗器。
當然,偶爾也會出現些額外的煩擾。
正如此刻男人對上官淺的糾纏不休,妄圖狎|弄女色的獸性暴露無遺。
周遭看客紛紛,或是視若無睹,或是觀如趣聞,竟無一人上前阻止。
“還望公子自重。”麵紗下,上官淺眸中殺意欲濃,原本得體有禮的笑意消失殆盡。
——真是該死。
溢於言表的拒絕仿佛挫敗了男人僅剩的那點可憐的自尊,他一路追至街市,不顧侍女的阻攔幾步上前便欲扯開上官淺的幃帽。
僵持間,隻聞馬蹄迫近。
揮鞭的破空聲後,男人的慘叫緊接而起。
白紗飛落,揭示出上官淺麵上的楚楚神情,跌坐在地的少女眼尾點赤含淚,如梨花落雨,令人不覺動容。
來人卻昂然端坐馬上,毫無波瀾地輕睨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上官淺仰視過去,恰見他著一襲修身的滾鑲金邊繡紋墨黑外衣,身姿挺拔頎長。側顏鋒利、俊美,眼眸幽邃沉寂,愈發顯出他那股與生俱來的壓迫威重與目空萬物的淡漠,如同能夠隨意掌控他人生死的主宰者。
大概唯一讓她不滿的是,他待她的反應太過平淡。
既沒有旁人初見她時該有的驚豔,也不是裝作不知的刻意。
他是真的不甚在乎。
所以,將這樣的人一同拉入泥淖才最有意思。
直等那身影遠去,上官淺緩緩起身拾起他無意掉落的玉佩,後而動作輕柔地擦拭幹淨上麵沾染的塵土並將它收入懷中。
他們會再見麵的,一定。
她的眼下淚痕未幹,但其中的惶恐不安早已被勢在必得的自信所取代。
於是後來的後來,當從寒鴉柒的口中得知他的名諱時,上官淺更多了幾分興味。
宮門二少主,宮尚角。
宮家直係後輩一代中執刃之位的不二人選。
無鋒害怕他,江湖尊敬他。
隻有這樣最為凶狠無情、連無鋒都畏懼的存在,才有資格做她上官淺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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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高聳的山脈將宮門維穀與世隔絕開來,樹柏蒼翠、鳥鳴鮮聞。
及至入夜後霧瘴遍布密林,危險重重。
角宮中,上官淺猛然於沉睡中驚醒,額間鬢發淩亂,連小巧的鼻尖都稍沁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