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充分用力才會產生。
蘇雅的心揪成了一團,全身汗毛聳立。父親狠毒的目光仿佛一道鋒利的長槍,刺得她心髒滴血。
輸液器裏麵的藥水還在緩慢地凝聚成圓形,有氣無力地下墜。深夜的醫院裏特別寧靜,隻能聽到偶
爾傳來的病人咳嗽聲和晚風嗚咽聲。
誰也不會注意到,一個普通的病房裏即將發生的小小事件。
這個事件真的很小,隻是稍稍阻礙一下氧氣管的輸氧,最多一兩分鍾,一個脆弱的生命就會悄然逝
去,宛如深秋中被秋風拂落的一片黃葉。
現在,蘇雅終於明白父親要做什麼了。
她的親生父親,根本就不是來看望妹妹的,而是要對重傷在床、奄奄一息的妹妹趕盡殺絕!
蘇雅聽到心碎的聲音,宛如失手摔落在地上的玉石般迸裂成一塊塊晶瑩的碎片。她無法相信眼前所
看到的這一幕,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去相信。
情急之中,蘇雅退後幾步,突然加重腳步聲,迅速跑向病房門口,並且大聲叫道:“李醫師,你倒
是走快點啊。”
病房的門是被蘇雅用肩膀撞開的。
蘇誌鵬顯然沒有料到蘇雅會這麼魯莽地闖進來,很是吃了一驚,保持著原有的姿勢,隻是臉扭過來
了,目光淩厲地望著蘇雅。
沒有想象中的驚惶失措,而是一種淡漠到極點的嚴峻之色,並厲聲問道:“小雅,你怎麼了?”
蘇雅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複了自然,淡淡地說:“我聽到了病房裏看護鈴聲,還以為妹妹病情出
現變化。”
蘇誌鵬的眼神在蘇雅的臉上停留了許久,一直沒有說話。顯然,他並沒有被蘇雅的謊話騙過,以他
的智商,肯定能猜到蘇雅剛才躲在暗處監視他。也就是說,剛才,他所做的一切,蘇雅都看到了。
蘇雅也不願再解釋,就這樣坦然麵對蘇誌鵬。兩父女仿佛寺廟裏的兩座泥菩薩,大眼瞪小眼,各自
壓抑著衝天的怒火。
過了很久,蘇誌鵬點了點頭,仿佛自嘲般地說:“好……好……”
一連說了幾個“好”字,似乎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話好說了。
蘇誌鵬終於邁起了腳步走出蘇瑞的病房,疾風怒濤般從蘇雅麵前掠過,頭也沒回。
蘇雅一直目送蘇誌鵬的身影走進寶馬車後,這才走近妹妹身邊察看。
一切依舊,蘇瑞還是那副木乃伊般的樣子,靠著輸氧管和輸液器吊著一口氣,仿佛一個活死人般躺
在那裏,一點動靜也沒有。監護儀屏幕上的心電圖還是那樣有氣無力,隔了許久才微微跳躍一下。
外麵傳來寶馬車的喇叭聲,綿綿不絕,一聲緊催一聲。蘇雅知道父親在叫自己上車。他又想做什麼
?
蘇雅叫來護士,反複叮囑好好看護。出了病房,迎著涼爽的晚風,努力穩定了一下煩躁的心緒,慢
慢地走到寶馬車邊,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父親又戴上了那個超大的墨鏡,狠狠地踩著油門,發動寶馬車飛快地駛出了附屬二醫院。
蘇雅問道:“去哪裏?”
蘇誌鵬沒有回答,專注開車。
蘇雅懶得問了。管他呢,她倒想看看,蘇誌鵬還能變出什麼戲法出來。
寶馬車到處拐彎,在南江市的小巷子裏鑽來鑽去。十幾分鍾後,在一座老房子麵前停住了。
紅磚青瓦的老房子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風格,和現在南江市的商品房完全不同,這附近,也隻留
下了這麼一幢老房子,顯得有些不合潮流的突兀感。
蘇誌鵬下車,在前麵帶路,走到老房子麵前,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然後,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扔下
蘇雅,轉身回去發動寶馬一個人走了。
蘇雅像個仇人似的盯著蘇誌鵬,嘴唇緊抿,一言不發。即使聽到蘇誌鵬發動寶馬的聲音,她也不曾
開口。一直到寶馬車不見蹤影,強忍了許久的淚水這才痛痛快快地奔騰而出。
哭了一會兒,心情暢快了一些,蘇雅抹掉淚水,走進老房子,拉亮燈一看,整個人都怔住了。
這房子……怎麼那麼熟悉?從房子的擺設來看,是很多年前南江市的一個小家庭,連縫紉機、收音
機這種老掉牙的古董都擺在那裏。也有電視機,也是彩色的,卻隻有十四英寸左右。
越走進去,震驚的感覺就越強烈。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熟悉,熟悉得仿佛是久未見麵的老朋友。
臥室裏,擺滿了相片。有掛在牆壁上的,有擺在桌子上的,有貼在床頭邊上的。所有的相片裏麵都
隻有一個美麗女子。
那是一位很有韻味的女子,橢圓形的瓜子臉,小巧的嘴唇微微上翹著,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般,一
眼看過去讓人感覺有種小鳥依人般的調皮可愛。
雖然這個美麗女子和蘇雅的氣質迥然不同,但蘇雅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她的母親。不僅
僅是因為長得相像,而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卻能清楚感覺到的血脈之情。
“媽媽!”蘇雅喃喃自語。她想起來了,這房子就是她以前的家。
六歲時,父親和母親大吵一架,然後母親就帶著妹妹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而她,則隨著父親
搬家了。從此,童年的溫馨離她遠去,隻剩下永遠抹不去的傷痕和孤獨。
老房子裏很幹淨,母親的相冊上沒有一絲灰塵。難道,是父親打掃的?他一直偷偷來這裏緬懷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