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等地看不慣每一個人。
柳宣猜測，大周三千多萬人裏，能讓薑直看上的，估計一個巴掌就能數得清。
如今柳宣跟景元帝私下達成協議，薑直期望把柳宣降格為公主的計劃徹底宣告流產。
同時他預料到薑直將分走他的權力，並會以肉眼可見速度的取代他，偏他沒法反對——總不能讓淮陽王當宗室門麵吧。
可不得罵街！
柳宣振了振衣衫，昂首闊步趕往宗正寺。
到達宗正寺後，她來到大堂，正要讓蘇桃聯絡宗正寺官吏，給他們開個小會。
誰知，她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薛營！
柳宣覺得這廝真是個妙人。
她坐在院子裏石凳子上，衝薛營招了招手，讓薛營過來。
薛營硬著頭皮走過來。
行完禮，柳宣笑吟吟地指著對麵石凳子，問道：“來，跟孤好好說說，你現居何職？”
薛營剛要坐下，忽然聽到她說的是‘孤’，當即站起來。
“秉雲中君，我現居宗正寺主簿一職。”
宗正寺主簿，正七品。
算是平調。
柳宣心說這工作換的可真快。
“你怎麼不在羽林軍呆了？被排擠了？跟著我，可是封不了侯的。”
柳宣知道甘泉宮比試，祁廣一行裏，也不都是沒腦子的草包。
比如薛營，他就發現不對勁。
可惜祁廣等人不喜歡他，即便他提出可行的建議，祁廣對此隻有一個反應，拉著其他人反對他，要麼就是指桑罵槐。
跟著這樣一個上司，可真是心累。
薛營通過家裏的關係入羽林軍，為的就是將來削藩之戰中立功封侯。
可是戰場哪是那麼好立功獲爵的。
君不知，高祖起兵陽縣，三千子弟響應，最終陽縣子弟因軍功獲爵位的，不到30人。
在京城，同樣的功臣後人，也是有鄙視鏈的。
有爵位的鄙視沒爵位的，沒爵位的鄙視親爹（爺爺）沒有爵位的。
薛營父子靠著薛相國的餘蔭當官，職務也不算低，可惜家裏沒有爵位，注定無法出將入相。
靠近卻被權力核心排除在外，引為憾事。
而大周的爵位，隻有在戰場上獲得的，才能令人信服。
柳宣認為，薛營被祁廣等人排擠，以他的聰明，會想到她將來肯定會上戰場，跟著她依然有機會獲得爵位。
“跟著我是封不了侯的！”柳宣直截了當。
不隻是她，所有的諸侯王下屬都是這個待遇。
諸侯王的下屬還想封侯，下一步是不是想當皇帝啊！
聞言，薛營眼中閃過一絲悲愴之色。
“相國文吏起家，總控長安城，所以高祖把薛家子弟定位成文吏，文臣封爵，談何容易。”
柳宣心說，不把薛家子弟定位成文吏，難不成定位成武將嗎？
一文一武把持朝政，這天下還不得姓薛啊。
“我起家金吾衛，沒多久被調當長安令下當司法參軍，說薛家人最擅長文吏；好容易進羽林軍，被祁廣排擠……
韓大人說我不宜呆在軍中，就讓我來宗正寺，幫雲中君做點兒事。
我知道跟著雲中君很難封侯，隻可惜我已經別無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