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宣來到天子營帳內。
此刻,營帳內隻有兩個人,景元帝和十皇子。
景元帝察覺到動靜,把手頭的竹簡放下,敲了敲桌子,示意柳宣坐在他案幾旁邊。
柳宣走過去,坐在他案幾左邊。
右邊是十皇子乖巧的研墨。
景元帝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兵者,詭道也……”
“說人話。”
“雲陽縣有獵戶捕捉熊一頭,縣令欲進獻給陛下您。我讓人用雲中王印取熊,並把熊放到獵物不常出現的地點。”
景元帝倒抽一口涼氣。
合著這熊是她放的。
十皇子瞪圓一雙大眼。
還有這種操作。
“事後我令獵戶埋藏在暗處,沈梨帶兩個人佯裝跟祁廣爭熊。”
景元帝顯然被她的無恥所震撼。
他用複雜的眼神凝視著她,但見她一臉的若無其事。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卑鄙的這麼理直氣壯。
“所以魏知運讓了你十幾個人後,你還找獵戶幫忙?”
柳宣滿不在乎道:“能贏就成。我見過那個祁廣,他這個人勇猛,膽識過人,但太注重出風頭,容易忽略其他要素。”
聽到這裏,景元帝忍不住笑了。
他並不是怒極反笑,而是聽她說話做事,令他有種難以言說的感受……
怎麼說呢?
就像是先帝一樣,出其不意。
先帝做事,藏於九地之下,動於九天之上。
他不動的時候,外人根本看不出來,等對方想明白後,往往大勢已去,任其宰割。
就比如現在,誰會想到柳宣會事先放頭狂躁的熊在甘泉山,還讓捕熊的獵戶埋伏在周圍。
柳宣頓了頓,補充道:“在雲中,喜歡出風頭的將士都死掉了。”
景元帝嗬嗬笑道:“你是視規矩為無物啊。”
柳宣眉毛一挑。
“小時候祖父教過我,規矩是用來約束別人的,不是約束自己的。”
景元帝抬起眼皮看著她:“先帝跟你說的話,你都記得?”
柳宣驕傲地點點頭。
她是皇族,天生高貴,生來就是約束別人的,不是讓別人約束她的。
景元帝笑笑,摸了摸兒子的頭,道:“剛才那話記住了嗎?”
“嗯嗯。”十皇子連連點頭。
景元帝捏了捏兒子的臉頰,又道:“稚寧,跟朕說說柔然的情況。”
柳宣起身,走幾步搬來一個蒲團,重新跪坐在景元帝書案一側。
十皇子見她如此鄭重,不由得直了直脊背,認真聽講。
柔然的情況很簡單,無非是須彌屠最近很老實,柔然碰到雲中郡就繞道走。
顯然,景元帝不是聽這個的。
柳宣簡單介紹柔然情況後,開始步入正題。
柔然是遊牧,看起來人人皆兵,每次小股騷擾弄的邊境煩不勝煩,追的話又追不上,畢竟人家是打遊擊的高手。
景元帝問道:“我軍的優勢是什麼?”
“絕佳的組織力和資源調動能力。”柳宣道。
“如何打?”
“就像白起一樣,不計較一城一池之得失,而是殲滅其有生力量。柔然最強盛的時候是秋天,最虛弱的時候是春天。”
所以每當秋天的時候,即便是柔然騷擾,在城門口罵街,柳宣不為所動,隻是要求防守。
等到來年開春,她開關令手下去關外搶牛搶羊,搶得柔然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