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韓太後被人提點那日在上林苑屬實冒失，故而今日笑嗬嗬的，對於大家的奉承話照單全收，並沒有為難任何人。
“哀家一個老婆子，不喜歡兒孫們動不動的跪著，都是一家人，又沒有外人和朝臣，禮該免就免了吧。”
皇後臉色紅潤，笑道：“今日是重陽節，別說是皇家，哪怕是民間，也要給長輩行大禮呢。”
韓太後非常受用。
她的身子微微前傾，似乎要看清底下一眾孫輩，眉開眼笑。
“許久沒看到孩子們聚在一起了，快，都讓他們過來，讓我好好摸摸。”
說著，她朝著虛空伸出手。
柳宣忍不住抿嘴笑。
不愧是太後，心理素質就是好，前幾天不想讓孫子繼承皇位，現在又要扮演慈祥奶奶。
不會吧，不會吧。
太後真不會以為皇位繼承跟吃飯似的？
底下可是還站著皇長子呢。
景元帝狠狠瞪一眼柳宣。
念珠領著眾人上前。
十皇子似乎有些害怕，下意識握住柳宣的手，柳宣蹲下來低聲安慰他。
“一會兒就讓祖母摸摸你的臉，沒事的。”
十皇子冷著臉，還是不願意。
“你要是聽我的話，我回去教你練劍。”
十皇子雙眼頓時明亮起來。
這時，柳寂已經蹲在太後跟前。
太後一雙大手摩挲兩下，慈祥的問道：“小寄啊，功課做完了嗎？”
“做完了。”
“那就好，學業可得抓緊啊。”
“是。”
摸了摸柳寂的臉後，她又拉著大公主的手——這次是按照年齡問的。
“小沅啊，今日的花繡了嗎？”
“沒……”
“要努力啊。”
“是……”
……、
太後問話講求一個，男子問功課，女子問繡花。
她問得隨意，大家也回答的言不由衷。
接下來太後向十皇子招手，柳宣連忙把十皇子推過去，十皇子不情不願的走過去。
他本來就長著嬰兒肥，太後摸著非常舒適，把他的五官都揉扭曲了才放手。
“小十啊，今日的功課做完了嗎？”
“沒有！”
“那抄一遍急就章送給祖母。”
十皇子萬萬沒想到，到他這裏居然是抄書，天可憐見，他就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壓根不會寫字。
“不——”
沒等他把‘要’說出口，柳宣已經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太後自然注意到柳宣。
“稚寧啊。”
柳宣眼前一黑，有種不詳的預感。
餘光還瞥見景元帝捂著嘴笑。
“祖母。”柳宣道。
韓太後口齒有些含混不清道：“今日的花繡了嗎？”
“沒有！”
“要抓緊啊。女子不會繡花，是不好嫁出去的。”
“……”
殿內傳來一陣低笑。
柳宣懷疑韓太後故意找她茬。
她尋思著，這些天也沒得罪太後啊。
難不成因為上林苑，她給裴寬送把劍過去？
不是吧。
太後，明明是陛下和我保住了你的名聲，免得你落個濫殺無辜的惡名，怎麼還讓你不高興了？
韓太後的確不高興。
畢竟裴寬是她的老師。
那天皇帝給裴寬求情時，她不在，韓太後就記下了。
少挨了一頓罵，可不得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