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海盜。鬼狐明白,神使不會放過他們,尋常的飛船不堪重負,想要活下去,必須得依靠他們的海盜船。
“梅塔大人,在下冒昧問一句,您為什麼想要螺旋石板呢?”
“救人。”
他似乎忽然間很是疲倦,連帶話都少了許多。
真奇怪,明明隨意間就奪走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卻還想著要去拯救誰嗎?鬼狐的思緒飄到了那個布袋子上:殺便殺了,他又為什麼要留下那些參賽者的元力種子呢?好像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
嘉德羅斯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大羅神通棍,他聲色俱厲道:
“回答我的問題!”
少年周身的強壓令鬼狐有些喘不過氣,而對麵的男人卻絲毫不顯慌亂,
“那你呢,嘉德羅斯?螺旋石板擁有創造生命的能力,可聖空星的人造人技術早已無需依附於此。既然啟用石板並非延續國家的必要條件,你又何必置自身於這危險的大賽之中,你的這份力量,隻會成為神使眼中不必要的麻煩。這對於你與你的臣民來說,又如何不算是一場災難。”
嘉德羅斯冷哼一聲,未褪去稚嫩的臉龐堆滿了不屑與嘲諷,
“哼,還以為你能扯出什麼名堂來呢,看來還是我高看你了。七神使貪婪而不知足,既要強取豪奪,又總是道貌岸然地編造出一套糊弄人的鬼話,虛偽至極。作為王的繼承人,我絕不會容忍自己的子民生活在這種環境下。”
真是大逆不道的話呢,但是,卻又是如此地令人羨慕,鬼狐心想。不論是神明的偏愛,抑或是王對臣民的責任感,他都從未享有過。
“所以,對你而言,贏得凹凸大賽,奪回螺旋石板,是一項王之曆練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任務,也是為向不作為的統治者宣戰做準備麼。”
少王抽回手中的武器,繼續道:
“王走在前麵,忠實的臣民自會追隨上來,而隻有足夠強大的王,他所領導的國家,才能斷絕迫害,不斷前進。螺旋石板自古以來就是聖空星的至寶,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這是整個聖空星的意誌。”
梅塔讚許地點點頭,
“聖空星王是一位偉大的領袖,也是一名優秀的父親。”
那人的話術非常靈活,總能精準地找到切入點,其城府更是深不可測。一提及最為尊敬的父親,嘉德羅斯咄咄逼人的氣焰終於降下了幾分。
“但是啊……”
梅塔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了鬼狐的身上,這讓狐耳少年不禁打了個寒磣。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
這個危險的家夥還是要對自己下手了嗎?不行,若是在這個時候死掉,他將永無出頭之日。
頂著嘉德羅斯審視的目光,鬼狐默默咬緊牙關,飛速思索著脫身的方法。可接下來那人說出的話,卻令他驚愕失色。
“螺旋石板是聖空星人起源聖物,卻被別有用心者用以慘無人道的實驗品,因它而誕生的生命,隻能淪為,為達成目的而可供隨意消耗的便利工具,再被罪魁禍首冠以宿命的枷鎖,為了生存不得不接受這一切。”
鬼狐低下了頭,琥珀色的雙瞳劇烈顫動,光影斑駁。指側的皮膚也因指甲的碾掐與摩擦磨得生疼。
他究竟是誰,他怎麼可能知道會知道這些!這是神使對他的懲罰嗎?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將早已結痂的傷疤反複撕扯,直至潰爛。
嘉德羅斯一定會更加鄙夷他這種人吧,見風使舵,不擇手段。就像他在預賽的第一次投誠,在嘉德羅斯的麵前,自己永遠直不起腰杆,隻能匍匐在地麵,搖尾乞憐。
像狗一樣。
“……可王的腳步太快,也總會有跟不上的時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宿命的重量遠重於他們能夠承受的程度。你們的體內都留有相同的基因,他們同樣也是你的子民,於是,有人奔向了你,嘉德羅斯。”
梅塔的話語擲地有聲,
“你會拋棄他嗎,王?”
出乎意料的真摯,屈辱與恨意霎時消失。鬼狐天衝愣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了。梅塔好像在替自己說話,這太奇怪了,他有什麼目的呢?
嘉德羅斯沉默了,他過去總是喜歡站在最高處,俯視群景,睥睨眾生。但這一次,他抬起了頭,將身邊那個總是黑袍掩麵的人完完整整的收入眼底。
鬼狐撇過了臉,他不相信救贖,畢竟那是他從未擁有過的奢望。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梅塔突然好像又記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急匆匆側過身來,
“啊,我的時間到了,不打擾你們重聚,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