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堂之上，大臣們麵色凝重，一言不發的盯著站在最前方身著紫袍玉帶的男子。男子劍眉入鬢寫盡風流，此刻雙眉微皺似在思索，薄唇緊抿，為一張俊美如鑄的臉平添幾分戾色。
“段相，這都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皇上為何不來上朝？”站在前排的周禦史開口打破了這死寂，昨日他們出了宮便去找了段相勸誡陛下，段相也應承了下來，他剛想說下一句突然感到了這周遭的氣氛又低了幾分，讓他心中一怔。
察覺到異樣的何尚書趕緊悄悄伸手拽了一下周禦史袖擺，眼神示意閉嘴。
“嗬……”一聲輕嘲響起，段嵐回過身一動不動的看著周禦史，“不知周大人此言何意？周大人雖為言官可上諫天聽，本相知道周大人苦心，但是陛下畢竟是陛下。”
話音剛落，周禦史心裏發苦，他敢於死諫，目前這狀況他怕是一頭撞死在這殿內也無濟於事，他隻能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朝前方帝座一拜，不甘道：“老臣鬥膽，請陛下臨政，不然天亡我大楚啊！”
段嵐閉上了雙眼，他心知周乾所說的都是事實，那位的心思他又能左右多少呢？
整個朝堂無一人出聲，他們都看了眼前端的段嵐，眼中的光亮暗了些。
段嵐與皇帝自小一同長大，段嵐還當過皇帝一段時日侍讀，君臣之誼不可估量，他們現如今隻能把希望寄托於段嵐身上，這段利刃懸頂的時日折磨得他們夜夜難眠。
他們看到皇帝這番避而不見的行徑，覺得大廈將傾，這大楚五代人幾百年的江山就要葬送。
殿內靜默無聲，氣氛低迷沉重，讓人宛如扼喉般喘不過氣。
過了半晌，斥候來報：“報，齊擎叛賊已打到距滇京百裏外的涼城！”
聽完，一些大臣麵如死灰，還有一些麵麵相覷眼中都流露出驚懼和不可置信。
這天……塌了……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段嵐垂眸輕歎一口氣，“周大人起來吧，如今家國危難，本相也知周大人是在擔心大楚擔心陛下，你們先行回去，此事稍後本相會去同陛下商議！”言語之間的不容置喙暫且撫平了眾大臣心中的慌意。
遣散了眾人，段嵐麵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一絲疲憊，他揉了揉眉心，抬腳也隨著大臣們離開了金鑾殿。
在殿外等候許久的內侍連忙領著這已有薄怒的青年丞相腳步匆匆的朝目的地前行。
太陽西沉，紫宸殿內燭光搖曳。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殿門被宮人推開，露出裏麵的場景。
這偌大的殿內隻有一名男子穿著明黃寢衣跪坐在殿中央的絨毯上自斟自飲。
他麵色蒼白，眼下帶著青黑，雙頰卻因為沾染了酒意變得酡紅，頹然又詭麗。
聽到宮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他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晶瑩的酒液順著冒有青碴的下巴滴落到衣襟身處，緩緩開口道：“明河，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