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嘉弘五年。
朔風陣陣,吹飛那簷上三寸玉鸞,裹著那凜冬寒意,呼嘯著扯向遠方。
整個滇京籠在了這大雪紛飛裏。
雪停,皚皚白雪壓住宮牆上波光粼粼的瓦磚,徒留那宮牆兀立在這蒼白的景中,紅豔豔的,突兀又森然。
南坊,有稚童推開家門,剛想去呼朋引伴玩雪,被家裏大人一把抓了回去,關門力道過大“嘭”的一聲,震掉了屋簷上的積雪,窸窸窣窣的落到了地上。
街上行人廖廖,攤販們也收拾東西往家趕,擦肩而過之際,不知誰嘟囔了一句“今年雪下這麼大,這年怕是過不到頭了……”
宮外大雪滲人,宮內又何嚐不畏。
“這雪終於停一陣了啊……”身著紫服金帶鬢發灰白的老者喃喃自語,他身旁同樣站著紫服金帶的兩人麵麵相覷,其中一位觀著年長些的嘴囁嚅著,一陣寒風刮過,他直如鬆柏的身軀顫了顫不由得垮塌下來。
“何尚書,陛下還是不願見咱們啊。”
羅祭酒看了倆眼守在禦書房外的小內侍,又看了看這緊閉的殿門,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道。
鬢發灰白的何尚書拿著朝笏的雙手猛然攥緊,想到了什麼手又頹然的鬆開些許,他緩緩朝那守在殿外的內侍走了幾步,開口問道:“今日陛下召見我等前來卻避而不見,小公公可否透露些許,這門何時開啊?”
被點到的內侍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垂著眼搖了搖頭,他思忖片刻道:“回大人話,陛下的心思奴婢等不敢妄測。”
“要下官言,陛下就是誆我等,”性子剛烈的周禦史被寒風刮了一下,覺得這寒意沁人心脾,“這些時日陛下不理朝政,就連早朝也是我等站在那空空蕩蕩的大殿許久,才得來一句今日不上朝退了吧!”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寒窗十載苦讀,高中功名便又在這吃人不眨眼的官場沉浮多年,每一步都千算萬算,就渴望一位明主能識得重用。他不懼身死,不然也不會做了這勞什子的鐵頭禦史大夫,他怕啊,他怕國家動蕩,皇帝卻避而不談,晾著他們一群大臣急得口生熱瘡,事態逐漸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那就真的完了!
三人麵麵相覷幹著急的時候,殿門開了一小角,蹭出一道人影後門又關上,手持拂塵的內侍行禮未必就被扶住,羅祭酒忙問:“咋樣,陛下要見我等了嗎?”
“陛下讓奴婢傳達,天氣寒涼,大人們莫染風寒,大人們還是速速離去吧。”
“下官就說了!陛下就是在誆我等!”
“周大人慎言!”
“……”
“我等還是回去再另謀他法吧,老骨頭遭不住咯。”
看著三人離去的身影,手握拂塵的內侍終是不忍,聲量拔高些許:“或許還有一人能勸勸,奴婢言及於此,大人們定能達成所願。”
不知大人們聽未聽到,他抬頭看到這陰沉沉的天零零散散的飄下幾朵雪花,歎了一口氣,轉身回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