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生的診斷下我被告知還有三天的生命”
當許逸在書上寫下這句話到時候,同時看見了前麵被重複99一模一樣的話。
他冷靜寫下計數為100的數字
擱筆,眼神看向窗外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又是一個曾目睹過99次的陰雨天。雨下的不算大,但絲毫沒有停意,而地上水窪也被一遍遍打亂,無法歸於應有的平靜
在這雜亂無章的雨聲裏,許逸合上麵前的書,心情是從未有過的寧靜。
他在想
是的,生命隻還剩下了三天。
雖然三天就是的說辭太荒謬,就像是小孩子捉弄人的一場鬼把戲,但許逸絲毫沒有懷疑醫生的話。
因為這一刻他已經親身見證過太多次了。
因為在這之前,他已經以一模一樣的方式死過99次。
“如果你的生命隻剩下最後三天,你會用它來做什麼呢?”
渴望在枯燥且無意義的生活來尋求一絲希望的人,似乎都被詢問過這句話,他作為一句雞湯式的咒語存在著,被各大帶著教導意味的人樂此不疲的重複,讓其他人物以為反複回答出來這個問題,自己就能找到生命的價值和活下去的意義。
眾口紛紜
這句話究竟有沒有作用,怕是要欣賞而已,然而其真實的情況是,人連題麵裏的前提都很少能做到。
“可是我為什麼就可以,還是以這麼標新立異的方式?”
徐逸合上筆記本,丟到床頭櫃上,椅子往後一推自己仰挺在身後的單人床。
床被強烈的衝擊震得塌下去一些,但又很快彈了上來恢複原貌,許逸的思緒沒有被紛亂的雨打斷,也絲毫不受著彈簧床的影響。
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幾百遍,但至今為止,也沒有一個說法可以作為合理的解釋。
他重複的死亡,重複的經曆死前的最後三天,就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詛咒,並且找不到任何方式可以打破。
“死嗎....”
許逸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第一次麵對死亡的時候,許逸嘲笑醫生這樣武斷又毫不可信的說辭,我說,無所顧忌的繼續自己日常的生活,可三天之後,他真的躺進了重症病房,並且在幾近虛無的意識裏,聽到了生命結束時心電圖上嘀的一聲終結的號角,那一刻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好像確實死了,因為無邊的黑暗與虛無是那意識尚存前最後的存在。
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在那一聲嘀聲後歸於天地,他不再享有主動掌握的權利。
這..難道就是死亡嗎?
似乎很多人都會想象死亡,包括許逸。
他不是第一次想象,但是第一次感受到,在意識渙散的瞬間,他覺得身體仿佛迎著黑暗飄了起來。
他見到了人們所謂的走馬燈,見到了很多他並不願意提起的回憶,意識到自己仿佛真的走馬觀花般度過這短暫的一生,便如此想:
相比活著,死亡原來是遺憾,不甘,痛苦,恨意和釋然的相互交替。
死亡是一場沒有倒數的安眠。
沒有誰知道過了多久。
混沌中,一切不得而知。
許逸想,他沒有能計量時間的工具,即便有,死去的人應該也不具備這樣的資格。
他隻知道在一段時間後,自己在漫天漫地的黑暗和虛無裏,逐漸重新擁有清醒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