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裏飯店是上海灘最大的外資酒店,坐落在市中心,是滬上的洋人和達官貴胄最喜歡的地方。
今日舉行晚宴的是趙家,趙家是新貴,之前還是上海那不起眼的小門小戶,當年就是娶了傅家女,才慢慢被扶起的,也是姑爺爭氣,才有了如今的趙家,掌握著上海灘最大的碼頭。
南家抵達查裏飯店時,外麵已經停滿了汽車和黃包車。拿著請柬進了酒店後,燈火輝煌的宴廳裏,一片的錦衣華服,杯光觥籌,歡聲笑語,除了上海灘有頭有臉的豪紳貴胄,還有各國公使富商,難得齊聚一堂,熱鬧非凡。
迎麵而來的是今天舉辦宴會的男主人和女主人,趙老爺臉上露出笑意,“南太太、南小姐,你們能來真是賞光呀。”
“趙老爺,哪裏的話,隻是我家老爺前幾日去外地了,未能前來,還望趙老爺、趙太太見諒。”南太太頷首道。
趙老爺接過話:“南校長貴人事忙,不打緊。”
趙太太拉起南太太的手,看向南溪,“南太太果真是好會生養女兒呀,竟出落得如此的標致,怕是家裏的門檻都被媒婆踏破了。”
南溪挽著簡單的發簪,描著淡淡的妝容,除了一對珍珠耳環,再無其他,著了一件淡雅的旗袍,上麵繡著淡淡的鄒菊花紋,領口、袖口與裙擺處鑲嵌著精致的白邊,整個人像是一朵恬靜美麗的鄒菊。
南溪站在一旁,隻禮貌淡笑。
“趙太太,您莫要打趣了。”南太太笑著回應。
寒暄過後,趙太太領著南太太去了一眾太太那裏,南溪找借口,離開了。
南溪和侍者要了一杯香檳,找了一個略昏暗的角落,這裏視野不錯,可以看見大廳和門口的一舉一動。
像這種無聊的宴會,南溪原本是不打算來的,隻因辦這場宴會的是趙家,也許能碰上一碰。
宴會喧雜,充斥著音樂聲和人聲。舞池裏盡是一些年輕男女,翩翩起舞。
即便南溪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還是被眼尖的公子哥捕捉到了,“不知是否有幸能與小姐共舞一曲?”公子哥一手負在身後,一手伸向南溪,彎身柔聲道。
南溪神情冷清,婉拒。
公子哥隻能搖頭離開。
來了一個,便有第二個,第三個......
待再有人想去邀請,角落裏隻剩下一杯未動過的香檳。
宴會快要接近尾聲,想必落空了。南溪瞧見遠處被一群太太圍住的南太太,轉身出了大門。
司機上前,“小姐。”
南溪隨手招來一輛黃包車,和司機說道:“你在這裏等太太吧,告訴太太我先行回去了。”
“師傅,南平路”
傅煜原本早就出門的,半路上,不料想商行出了點事,隻能折回。處理好,趕來的時候已是宴會尾聲,趙老爺看著眼前清俊男子,笑著開口:“阿煜,你來啦。”
“姑父、姑母,父親今早接到通知,趕去北平了,遂派晚輩前來,路上有事耽擱,還望見諒,自罰一杯。”傅煜從一旁侍者的托盤上,拿過一杯香檳,一飲而盡。
“一家人,無需計較這些虛禮。”
“是呀,阿煜,都是一家人。”
一群年輕少爺也湧了上來,小年輕的熱鬧,趙老爺趙太太就不參與了,挽手離開。
“這宴會都快結束了,傅大少爺可算是來了。”
傅煜莞爾:“有事耽擱了。”
“你才回來一個月,傅老爺就讓你接手傅家商行的事,我們這群人中,你倒成了大忙人。”
“喝了幾年洋墨水,想必傅少爺處理起事來得心應手呀。”
一群人對著傅煜一陣調侃,傅煜也不接話,仿佛話裏的主人公不是他。
幾人見他無動於衷,便覺得無趣,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你們看見沒,剛剛坐在那角落的,那叫一個絕。”一男子指著一處。
“我剛剛邀請她共舞,被拒了。”男子惋惜道。
“還有你李家少爺搞不定的女人?”同伴調笑著
“之前怎麼沒有聽說過有這麼個美人,憑這容貌身段早該傳開了呀”
見過南溪的男子說:“那是南家的小姐,南溪出了名的冷清美人。”
眾人一聽是南家的,便露出一臉了然,南家小姐基本不出席這些宴會,所以見過她的,少之又少,隻能從旁人那裏聽個大概。今日一見,果真如同傳聞那樣,傾國傾城貌,驚落南飛燕。
傅煜對這群人口中的美人不甚感興趣,隨意找借口離開了。
“少爺,您這就走了?”阿文看見自家主子那麼快就出來了,怕不是就露個臉吧。
“難道你想留下來吃個宵夜?”
“不是不是......”阿文拚命搖頭。
司機剛把車停在身旁,阿文立馬拉開車門,滿臉堆笑:“少爺,您請。”
“瞧你這出息樣。”瞥了一眼,傅煜抬腳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