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祖上是鍾鼎之家,書香之族。在如今的民國時期,仍舊是大上海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
南家世代習慣居住在祖宅俞園,俞園是典型的江南園子,黛瓦白牆,水榭樓閣,水石相映,鬆柏梅竹,別具一格。
清早,雨後的上海濃霧彌漫,模糊了窗戶。
鏡子前的女子黛眉如畫,挽著簡單的小發簪,一身淡雅的白色旗袍,高高豎起的衣領盡顯纖細的脖頸,似露非露;盤旋扭結而成的珍珠扣兩兩相和,欲說還休;兩擺高高叉開的縫隙裏,白皙的雙腿,若隱若現;盈手而握的小蠻腰,盡顯妖嬈。
眉眼間卻透著似有似無的冷清,可望不可及。
丫鬟望著緩緩下樓的美人,開口道:“小姐,太太在等您一起用早飯。”
南溪輕聲:“嗯,我等下要出門,讓劉管家安排車。”
“是,小姐。”丫鬟轉身跑出去了。
南太太是上海有名的夫人,發簪高挽,簪著支八寶翡翠菊釵,著了合體的黑色絲絨旗袍,沒有過多修飾,卻貴氣逼人。
南溪落坐餐桌前,緩聲開口:“母親。”
南太太柔聲:“南溪,今早你父親到蘇州辦事去了,要好幾日才回來,不巧剛剛趙家送來了請柬,說是後天在查裏飯店舉行宴會,不好拂了趙家臉麵,我去瞧一瞧。”
南溪聞言抬頭看向她,“母親,可否帶上我?”
南太太知道女兒不喜歡參加這些宴會,略詫異,轉念一想:“行,出去走走,結交些朋友也是好的。”女兒的性子太冷清了,該找些個熱鬧的朋友。
轎車停在一家咖啡館前,南溪推門而入。
老板是位年輕漂亮的女人,叫傅韻之,兩年前開的這家店。南溪是這裏的常客,尤其這個月來得頻繁。
傅韻之見她進門,熟絡的打招呼:“來啦,剛好趕上我新做的甜品,給我提提意見。”
南溪聞言彎彎唇:“我很榮幸。”
傅韻之微挑眉,“今天想喝什麼?”
南溪不假思索:“拿鐵。”
“你還真是專一,回回點這個,搞得我店裏就賣這一樣似的。”
南溪莞爾:“習慣了。”
“等著。”傅韻之轉身離開。
咖啡館現在還沒有顧客,南溪在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坐到了熟悉的小角落。
南溪第一次來咖啡館,是三個月前。南溪路過南橋路,無意間一瞥,便瞧見了咖啡館裏放著那張和老洋房裏看到的一樣的照片,她也不知道是出於好奇,還是其他,便鬼使神差地推門進來了。
南溪在深城已居住了兩年,一畢業,便和閨蜜許安然奔赴這座城市。
許安然望著窗外的暴風驟雨,皺眉道:“深城這幾個星期一直下這暴雨,我想去江南,像書裏說的那樣,淋一場江南雨,著一身旗袍,撐一把油紙傘,等一個人。”笑眯眯轉過頭,對著沙發上淺眠的南溪說:“南溪,瞧瞧你這臉蛋,這身段,不穿一回旗袍,白瞎了這一副好皮囊。”
南溪身量高挑,肌膚如玉,五官精致,明媚張揚,偏偏神情間透著一股冷清感,淡然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