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求子怪談(2 / 3)

李英沒有正麵回答它,而是先拋出個問題:【你有沒有看過島國恐怖片?】

042打了個哆嗦:【午……午夜凶鈴?】

【那是科幻片……】李英糾正,【原著叫《環界》,根正苗紅的科幻小說。】

搜索一圈確認宿主說的是真的,042不哆嗦了:【當科幻片看,好……好像就不恐怖了。】

【是啊,我說的恐怖片類似於怪談,比如“無耳芳一”,在最開始的版本裏,他隻是因為演奏悲愴被平家怨靈纏上拽掉了耳朵。】李英輕聲安慰係統,【在島國的禦靈信仰裏,從仇恨中誕生的靈非常厲害,不講因果報應,大開殺戒,無差別害人。】

【好像是這樣。】042想了想島國恐怖片的設定,【但這跟“求子”有什麼關係?】

【某些人“求子”的執念就像怨靈。】李英歎了一口氣,【拜一些邪神,寄一些邪物。】

不知人性險惡的042繼續追問:【有多邪?】

【“祈子”裏的寄物,這個物,也可以是人。讓小孩滾喜床,摸孕婦肚子,說腹中胎兒性別等等,當然了這裏的小孩通常是小男孩。這都還算正常,說到底也隻是想讓男孩帶來福氣。】李英看了看床上抱著粉紅小象睡得正香的桃桃,又歎了一口氣,【如果“祈子”不靈呢?有些人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搞一些歪門邪道了。】

042屏氣凝神,直覺宿主接下來的話將顛覆它的三觀。

【他們把生不出孩子的鍋甩在妻子身上,那些女人會被說閑話,被打罵,被退婚。生出來的要是女孩又把鍋扣在女孩身上,所以你會看到招弟、盼弟、來弟這樣的名字。他們通過折磨不想要的女嬰以阻止女嬰再次到來。也不知道殺雞儆猴給誰看。】

042輕聲問:【宿主……宿主的父母也是這麼想的嗎?他們那麼對你……】

想起宿主小時候過的日子,連有錢人家的狗都不如,它不忍心問下去了。

【我已經算好的了。】李英低聲嗤笑,【你知道那些人怎麼折磨生下來的女孩嗎?】

042已經不敢聽下去了。

李英體貼的沒有接著說,埋頭繼續寫起小說。042反而坐不住了,憋了半天忍不住問:【怎……怎麼折磨?】

【你還小,不適合聽。】李英勸它。

042一聽就炸毛了,說誰小呢?

【要聽!要聽!就要聽!】

【確定?很嚇人的。】

【確定!】

真是統菜癮大,李英拿它沒辦法。

【吃掉、賣掉、拿女嬰皮繡百子圖、削去四肢做成壇女、拿針紮女孩腦門……】

042聽不下去了,它不理解:【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啊,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像李英無數次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父母要那麼對她,讓她活得還不如一條狗。

【因為執念變成了怨靈。】眼淚從李英眼眶滑落,【他們認為,女孩越慘,來投胎的女孩就越害怕,下一胎生兒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042既憤怒又難過。

【人生的無力感就在這裏,我知道那是不對的,那又怎麼樣呢?嗯?我什麼都不能做。】說話間李英寫完了小說,停下筆開始潤色。

042平複了好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麼才問:【今天阿花提起的轉胎丸是什麼?】

【是激素。胎兒在前六周都是無性別形態,到了第七周,有Y染色體的才會變成男孩,沒有的就默認長成女孩了。用雄激素可以改變體表特征,長出一些器官。但你也知道的,基因是沒辦法改變的。】

042腦洞大開:【那王文文會不會是女孩?】

……

【你猜我染色體其實是XY的可能性要大一點。決定人類性別的其實是Y染色體上的SRY基因,它又被稱為睾丸因子。是會出現一些基因突變讓Y染色體裏沒有SRY基因,導致出現染色體是XY的“女孩”。簡單來說,有蛋蛋的一般可以確定是男孩。】李英對係統的腦洞有點哭笑不得,【其實性別也不重要,王文文是女孩也無所謂。】

042提高音量:【女孩也行?】

【相比他都不是個人類,隻是個女孩不是更容易接受?】

042: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

它閉麥開始看宿主新鮮出爐的小說。這次的主角依舊是上次遇蛟的那位倒黴蛋。

*

求子

那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記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了,但至少是火車票實名製之前。

當時我剛從江西回來。

可我這麼一說,編輯部的同事們紛紛糾正我:“你可從沒去過江西啊!”

我翻遍身上每一個角落,沒找到車票,沒有任何能證明我去過江西的蛛絲馬跡。我似乎真的沒去過江西,可我明明記得自己是受邀去上饒品嚐當地的特色美食——香辣牛蛙的。

忘了介紹,我是一本美食雜誌的編輯,工作就是為各地方特色美食撰文,因此經常收到來自五湖四海的毛遂自薦信,邀請我去品嚐當地的特色美食,回頭能寫篇文章給他們打打廣告,最好是把飯店門牌號都標注清楚。

我不太能吃辣,對常規家禽以外的肉更是敬謝不敏。但架不住推薦香辣牛蛙的這位熱心人已經鍥而不舍的堅持寫了一年半的信。為了對方這股毅力,我去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吃牛蛙。

其實我是見過牛蛙的,在飯店後廚的籠子裏,人工養殖的個頭很大,叫聲也很大。在我原本想象裏,既然蛙又叫田雞,肉質大概就像雞肉,無非是雞腿肉還是雞翅肉的區別。然而當咕嚕咕嚕冒著氣泡的香辣牛蛙端上桌,看起來比見過的牛蛙小兩號的白玉質地的肉塊在紅彤彤的辣椒裏若隱若現,麻辣鮮鹹香的氣味撲麵而來,掩蓋了腥味。

我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唾液在嘴裏瘋狂分泌發酵。

熱心人又介紹了什麼已經顧不上了,我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牛蛙肉塞進嘴裏,肉質細膩彈牙,一抿就脫骨,我就像是在吃一塊由魚肉做成的雞翅,嫩肉伴著汁水在嘴裏徜徉。多麼美妙的味道。我感覺每個毛孔都張開正貪婪地吮吸著這美味。我沉陷其中,以至於差點趕不上回程的火車,

晚上七點四十七分,我跳上回程的火車。

不知是不是湊巧,那節車廂隻有我和隔著幾排坐在斜對麵的一個怪人。

說他怪,是他的打扮實在太過時了,頭戴一頂略大的瓜皮帽,時值盛夏卻穿著一身長袍外麵還套了件深色的馬褂,那馬褂對襟窄袖,前襟足有5 粒鈕扣,很是講究。活像是從辛亥革命裏走出來的大人物。

也許是個演員也說不定,當時我是這麼猜想的。

火車接觸鐵軌發出冰冷的噪音,窗外的一切都被黑暗籠罩著。

火車緩慢向前行駛著,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已開過了三四站,期間一直沒有新的乘客上車。漸漸的,連鐵軌的噪音都消失了,四周靜悄悄的,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我和怪人兩個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