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恍然大悟：【原來是個壓力爐，跟米棍機完全不一樣。那男孩說的扳手在哪裏？又是幹嘛的？】
也沒見過的042的不知道，它沒法回答，它是個廢統。
一大一小一係統就那麼盯著攤主轉動罐子，爐火在微風中跳躍，042應景的播放了一首《焚心似火》。
李英：……
係統是懂《古今大戰秦俑情》的。
這歌聽的李英覺得自己就是罐子裏的玉米粒，在火上烤，馬上就要裂開了。
一首歌放完，攤主關了火把罐子拿下來，摸出一根棍子，又或者可以稱呼為扳手。圍觀的孩子們趕緊捂著耳朵往遠處跑，罐口對準口袋，“嘭”的一聲巨響後，伴隨著一股白煙，滿袋蓬鬆滾熱的爆米花新鮮出爐。
【原來那個扳手是開蓋子放氣用的啊】
破案了。
王文文仗著身高優勢已經成功突圍買到了爆米花，他不知道又跟攤主交談著什麼，但李英已經顧不上了，因為她看到一個小女孩。
那是個紮著雙馬尾戴著太陽帽身穿水手裙腳踩小皮鞋的女孩，紅撲撲的小臉蛋像裙擺上印著的紅蘋果一樣可愛，熟悉的笑容喚醒了李英記憶深處的烙印。她蹦蹦跳跳地奔向攤主，後麵還跟著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女人。
世界在極速褪色，好像其他人都變成黑白色，隻有這對母女是彩色的。
是攤主媽媽。
李英問係統：【是她們對嗎？】
042查了一下數據沒有說話。
沒得到回答的李英並不介意，她嘴裏喃喃自語著“真好，真好。”
這樣已經很好了。
有水滴落在頭頂，桃桃以為天上下起了雨，抬起頭才發現是姐姐的眼淚，跟抱他去衛生所的那天很像，他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重新牽住姐姐垂落在一邊的手。
042想，人類真複雜，難過也落淚，開心也落淚，害怕也落淚，什麼感情都可以落淚。人類真的像宿主說的那樣身體裏有知識的海洋嗎？
它問後台：人類身體數據裏是不是有海？知識的海洋？
後台大腦回複它：你該殺一下毒了。
意思是不要問弱智問題。
*
王文文抱著兩個大塑料袋回來，一袋剛出爐的爆米花，還有一袋他問老板要的現成的米花。雖然價格貴了點，但他莫名覺得女孩應該愛吃。
隻是迎接他的不是預想的驚喜的笑臉，他驚愕著看著眼前淚流滿麵的女孩。
怎麼會有人，笑得像哭一樣呢。
對方不等他發問，擦了擦眼淚語無倫次的解釋：“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太高興了。”
女孩的鼻子像被堵住了，甕聲甕氣的問：“我能再多看一會嗎？”
王文文抬手擦女孩的眼淚，但怎麼也擦不幹淨。
他隻能說：“想看多久都可以。”
他們沒有去那個涼亭，就坐在花壇邊吃盒飯，燜飯尚有餘溫，南瓜是以前的老品種，又糯又甜。
李英一邊喂桃桃吃飯，一邊講述跟爆米花有關的事。
她一會講到汪曾祺筆下的炒米和焦屑，一會講到鄭板橋的泡炒米配醬薑，一會講到米花糖、米花球，甚至扯到了沙琪瑪。
王文文覺得今天的女孩話格外的多，也格外的快樂，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快樂，但他也很快樂。
她的目光依舊盯著那群跑來跑去的孩子們，其實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其實在看圍繞著攤主的那對母女。
吃完飯，王文文陪她坐著，直到要上課，叮囑她累了早點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才急急忙忙踩著預備鈴跑回教學樓。
李英沒有回家，抱著飯盒看著對麵的爆米花攤，腳邊是兩大袋爆米花，桃桃一隻手牽著姐姐，另一隻手抓著幾個爆米花啃的正香。
042放了首舒緩的音樂，它以為宿主聽不懂，沒想到宿主在心裏跟著唱了起來。——“It\u0027s like going back in a time machine.”
天邊幾朵淡積雲從左邊移到右邊，心裏像有個噴泉，噗嗤噗嗤的往外噴水，在陽光下噴出一道小彩虹。她一直看著，一直等到收攤，男人把東西裝上三輪車，把小女孩抱起來舉了會高高，女孩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大聲向旁邊的女人求助，歡聲笑語，一家人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上。
042看著還呆坐的宿主：【本係統必須提醒宿主，今天複習數學。】
？你是魔鬼嗎？
李英的笑僵在嘴角，咬牙切齒道：【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麼？】
042大聲搶答：【我知道！叫掃興！】
李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