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先吃。”
李英不好意思耽誤王先生吃麵,就又轉頭抱著桃桃看窗外的樹。小家夥似乎很喜歡剛剛的畫笑臉遊戲,踮起腳尖湊近窗戶哈氣,可惜人太小,哈出的氣隻有一點點一會兒就消失了,小家夥急得直跺腳,扭頭向李英求助。
李英被逗得哈哈大笑,湊過去任勞任怨地充當哈氣工具人,還教他怎麼用小拳頭畫小腳丫,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王先生吃好麵收拾好碗筷也湊了過來,盯著窗外的樹說:“它還有個外號叫蜘蛛樹。”
“蜘蛛樹?會引來很多蜘蛛嗎?”
“它的花蕊很長,伸在外麵很像蜘蛛腿。”王先生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其實開花時候很漂亮。”
“它的花會變顏色,剛開的時候是白色的,然後變成黃的,花開了滿樹,兩種顏色相間,非常好看。可惜花期過了,你要明年才能看到。”
王先生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去抽屜翻了半天翻出個本子,“不過我有花的標本。”
他打開本子又合上,搖搖頭說:“算了,還是不要看了。”
李英好奇的伸長脖子問:“怎麼了?很像蜘蛛嗎?”
“不像蜘蛛。”王先生似乎被李英想看又不敢看的神情逗樂了,“花不是完整的。”
“說的我更好奇了,快給看一下。”
王先生拗不過,最後還是把本子打開遞給了李英。
其實就是兩朵花被拆開了,花蕊是花蕊,花托是花托,花瓣是花瓣而已。
李英確實第一次見這麼長花蕊的花,饒有興致的觀察著,隨口說:“你喜歡拆花呀。”
王先生不安的解釋:“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麼花會變色,不是什麼喜歡肢解的變態。”
李英聽懂了潛台詞,她問:“有人說你是變態?”
王先生低下頭不說話了。
看來是有了。
“那麼你發現花會變色的奧秘了嗎?”
王先生沮喪的搖了搖頭。
李英盯著標本仔細研究了一下。她想了想推測道:“花瓣的顏色是受色素影響的,大概是環境的變化影響到色素。那麼會是什麼變化呢?”
王先生湊過來指著上麵那一套拆解的花:“這一套是白色的花,下麵是薑黃色的。”
“白色的花好像隻有雄蕊?是不是你采集的這朵雌蕊掉啦?”李英指了指下麵薑黃色那組多出一根長子房柄,“這朵就有雌蕊呀。是不是雄蕊先開然後換雌蕊?導致顏色不一樣?”
王先生呆呆傻傻的看著李英。
“花也有性別的。樣本太少啦,等花期我們一起研究呀。”李英翻了翻本子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標本或者筆記,發現隻是個夾標本的空本子,失望地合上本子。“你怎麼不做個植物觀察筆記呀,就像達爾文那樣。”
“會……”王先生像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確定的問:“真的有人會寫嗎?”
“當然了,有人會記錄某年某月某地看到了什麼,還畫下來,記錄下自己的疑問,等待未來有一天能解答,多有意思。”李英把本子遞還給王先生,“拆花也很正常,我就有個喜歡拆花的朋友。她最喜歡的作家是梭羅,就是海子也喜歡的那位。梭羅的愛好就是看小蜜蜂采蜜、螞蟻打架、數種子有多少棵。他還寫過榛子樹的雌花像小星星,我還沒親眼見過。”
“你是不是也好奇,想親眼看看。”李英拍了拍聽著入了迷的王先生,“可惜南方太熱了長不了榛子樹。”
“梭羅還寫過懸鈴木小球的種子很軟,用手一捏種子就蹦出去了,他數了數大概有300-400多個。我那位朋友就很好奇,到底是不是那麼多?她就去撿懸鈴木球拆了一個,數了半天發現是1300個種子,她懷疑手稿上的數字前麵漏打了個1,我們討論了半天猜測懸鈴木不止一個品種,和梭羅數的不是同一種。”李英想到數種子的畫麵就想笑,“很神奇吧。”
李英看著王先生再次重申:“所以一點都不變態,明明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