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呢，王文文的爸爸會給他準備生日禮物，會教他吹小星星，他的爸爸很愛他的。王文文是因為愛才來到這個世界的，他怎麼可能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哎呀，真是野雞變鳳凰……”
當時的李英已經學會了分析說話人的動機。如果一個人說出某些話對他有利，他的動機就是為了自己謀取利益。如果一個人說出某些話對他根本沒有利，甚至損人不利己，那這個人就是單純的壞。
李英洞察了母親說那些話的動機，她無法忍受母親是那樣一個單純壞的人，更無法忍受她那樣侮辱王文文。
李英爆發了，她大聲質問：“你是不是妒忌王阿姨，她被豪車接走，要過上好日子了。”
“我嫉妒什麼？一個當三的狐狸精！”母親氣得漲紅了臉，“好你個小兔崽！胳膊肘往外拐替別人說話？我不讓你跟那個小狐狸精玩還不是怕你被帶壞了！”
“反了你了！”她越說越生氣揚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人的是她，她卻看上去受了天大的委屈，豆大的淚珠不要錢的往外滴落，“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為了生你，我遭了多少罪。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打死我吧。”李英低下頭，第一次覺得活著真沒意思。她是真想當一回哪吒，削肉還母，剔骨還父。
母親打累了，哭紅著眼惡狠狠地瞪著李英，嘴裏放著狠話：“早知道你是這樣，我就不該生下你，早該把你扔糞坑裏淹死！”
父親此時恰巧回家，不幸被怒火波及到。
“我就不該嫁給你，一天好日子沒過上！”母親衝著父親開始大吼大叫，“你的種子孬，生出這麼個反骨。”
父親沒有說話，隻是擼起袖子教訓起李英。這一次他學乖了，知道不能用工具打，還得打肉多的地方，屁股不方便用手打，他就用腳踹。
心理學裏有個著名的“踢貓效應”，李英覺得自己就是那隻被瘋狂踢的貓，但她不想跑到馬路上害一個無辜的開車司機。
李英覺得膝蓋又疼了起來，疼的她也跑不掉。就像一艘子艦被黑洞鎖定，不管怎麼加大油門都掙脫不了引力。
人間很好，但下次不想再來了。
*
傷痕累累的李英拖著一口氣回到學校。一路上她都覺得被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們是在看她臉上的巴掌印嗎？李英低下頭幻想自己是戰損版的天山童姥，隻是受了重傷沒了內力，快要油盡燈枯了。但在此之前，她想知道王文文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尤其是從母親口中得知，王文文不止一次找過她。他是來求助的嗎？有什麼是她能幫上忙的嗎？
李英想，如果是別人的家長，頂多說孩子不在家委婉勸對方離開，但換作自己母親，夾槍帶棒一頓諷刺挖苦再讓對方滾都不稀奇。
一想到王文文因為她受了這種委屈，自己開始還賭氣不理人，李英就後悔的想抽自己一頓。
李英覺得宿舍優等生們說的八卦可能也跟王文文有關，她抓了個同班同學打聽起來。
“同學，我打聽一下，學校最近是不是傳有個男生喜歡同性？”
“你是說理科班的王文文啊？你聽的是半個月前的版本了，他不是同也沒被包養，接他上下學的是他繼父。”
“那傳言怎麼來的？”
“還不是突然有輛奧迪車接送他，司機是個很帥的大叔，抱了他還是怎麼著的被人看見了，那會又不知道是他繼父，就傳開了。”
另一個同學也湊過來補充道：“他繼父真有錢，還給他買萬寶龍。”
接下來就是討論王文文身上有什麼東西又值多少錢了。
李英不知道什麼是萬寶龍，但是記住了她們說的價格，要千八百多，用父親的話來說就是，把她賣了也買不起的。
李英後來又找過幾次王文文，對方依舊不肯見她。藝術班和文化班課程時間不同，男女有別，走讀住校作息不同，腿腳不便等等原因分隔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