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沒懂李英說的梗,而是略加思索回答道:“如果是你,我甘之如飴。”
李英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王先生,多年前王文文也曾朗讀過太宰治的句子——“我避無可避,我甘之如飴。”
直球來得猝不及防,李英沒法接,隻得掩飾性的接過王先生手中的炒勺,表示她來炒一會兒:“接力,接力。”
翻炒攪拌著魚肉,李英覺得還是得說點什麼打破這尷尬的沉寂,想了想她說:“買一送一,再分享個關於魚嘴巴的有趣知識。”
“魚的嘴巴嗎?”
“是的。”李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魚在水裏有生態位,不能一股腦紮堆在一起,不然食物不夠吃。看魚嘴巴就能大致分清它們的生態位。如果魚嘴開口朝上,長成‘地包天’,它通常吃水麵上的食物,是上層魚。嘴長得在正中間,開口朝前的,是中層魚。嘴開口朝下,就是下層魚。”
“啊,怪不得鯉魚會有點腥。”王先生拍了拍大腿一臉恍然大悟,“鯉魚就是嘴巴向下的,它吃泥沙裏的食物。”
“哈哈哈,你還挺會舉一反三。”李英被王先生“吃泥魚會腥”的說法逗樂了,“說起來又想起魚頭的一個故事了,想不想聽?”
王先生點頭如搗蒜。
“以前比較亂,有些人吃不飽,就落草為寇成了土匪。土匪嘛,他就要綁人,人綁來了得摸摸對方底細好跟家屬要錢。方法是先把人餓上幾天,再讓廚子做一條魚給對方吃,看看對方從哪開始先動筷子。先吃魚肚子的,一般是不太富裕,土匪就少要錢,先吃魚頭的,就是講究人,土匪就多要錢。”
“吃魚頭為什麼是講究人?”王先生很是疑惑,“如果先吃魚尾呢?”
吃魚往往隻輪到魚尾的李英聽到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先吃魚尾,就是家裏人很多,要輪著吃,他可能平時隻能吃魚尾,所以看到魚也下意識的先吃魚尾。這種人會被土匪放走,因為連土匪都知道家屬不會交錢贖人。”
“先吃魚頭就不一樣了。一個人在餓肚子的情況下,下意識先吃沒有肉的魚頭,證明他是知道魚頭是很好吃的。人總是在填飽肚子的情況下才追求美味。”
“魚頭很好吃麼?”
“好吃啊,剁椒魚頭,豆腐魚頭粉絲煲,魚頭泡餅……”
“我都沒有吃過。”
“我也很久沒吃過了。”李英看著因為沒有吃過魚頭而委屈巴巴的王先生承諾:“下次看到有賣胖頭魚,就買來做粉絲魚頭煲給你嚐嚐。”
“好。”
“我跟你說,粉絲配上老陳醋和油潑辣子那味道絕了!對了,你能吃辣嗎?”
“還可以。”
“臘腸粉絲煲也好吃的。酸辣口的都好吃!”
“你喜歡酸辣口的。”
“對啊,可帶勁了。”
“嗯,記住了。”
“哈哈哈記這個做什麼?”
一鍋魚毛兩個人一邊閑聊一邊輪流換班足足炒了近一個小時。原來堆成小山般的魚肉也縮水了近一半。李英挖了一小勺給一旁早就眼巴巴等著的小饞貓嚐味道。從小家夥眯起眼睛一臉品嚐山珍海味的神情就能看出魚毛炒得很好吃。
出鍋裝盤盛了滿滿一小碗。
李英把炒魚毛遞給桃桃,本來做出來就是當小零食吃的,結果小家夥搖頭執意要等著一起吃。李英拿他沒辦法,親了親小家夥讓他在院子裏自己玩。
洗了洗手,李英準備包粽子。
“準備好了嗎?要包粽子嘍。”
好學生王先生點點頭,也洗好手乖乖坐到旁邊準備學習怎麼包芭蕉葉粽。
“箬竹葉也好,芭蕉葉也好,都隻是包住米的容器,有的地方還會用蘆葦葉,像隔壁的肇慶裹蒸粽是用柊葉包的。”李英拿起兩片芭蕉葉上下交錯疊放平鋪在手心上,一邊碎碎念著,“不過要是用荷葉包就得換名字了,得叫糯米雞。顧名思義就是裏麵有雞肉。不過我說的是廣州的糯米雞不是武漢的那種。”
“武漢的有什麼不一樣嗎?”王先生學著李英的樣子也拿起兩片芭蕉葉鋪在手上。
說起糯米雞就不得不提到一件往事了。李英是在武漢上的大學,武漢管吃早飯叫過早,有熱幹麵,豆皮,糯米雞等等。李英是不能吃那些的,她的早飯永遠局限於豆漿雞蛋半根玉米。所以很多食物她都隻能“聽說”沒辦法品嚐。在此之前她在電視上看過包著荷葉的糯米雞,她以為糯米雞都是包著荷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