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信完全沒想到，牢頭竟然這麼快就招認。
抵死不認，或許後果隻是從此不能人道；現在認下，秦淮絕對不會給他留條狗命。
可是懷信在一旁袖手看戲，哪裏知道鞭子底下的人有多痛苦呢。
身在其中的人，才有權為自己做選擇。
在肉身與精神的雙重壓力下，牢頭完全潰了心防。他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來不及思考別的東西，隻想盡快讓秦淮的鞭子抽不到他的身上。
秦淮也驚訝，此種抽法才是她準備的第一步，後麵還有大把別的技法。
牢頭一下子承認，技藝都無從施展了。
就像文種大夫有七條計策，才用了三條，吳就亡了。
她也很無奈。
秦淮鞭子停下，牢頭卻還在地上微微抽搐，他的前胸後背都被汗浸濕了。
秦淮這種抽法乃是“鞭法十二藝”中的第三藝，被師父稱為沉沙折戟。
這種手法不以損害皮肉為目的，要的是由穴位生發，從內裏壞人。
聽牢頭一點點交代完，秦淮轉頭問懷信：“他交代得這麼具體，你還有什麼疑慮嗎？”
懷信輕輕搖了搖頭。
秦淮又問：“那他現在歸我處置了，邱大人要不要再看看我的手段？”
懷信還是搖頭。
他說：“邱某見識到了。姑姑先前說的事情，要用手藝換回京的機會，我也答應了。”
“如此，邱大人請回吧。”秦淮剛才僅僅活動開了筋骨，還沒有開始發力，她緊接著說，“接下來，到我收割牢頭的性命了。”
懷信卻攔住她：“姑姑且慢。姑姑想用宋大人一條命，換自己和牢頭兩條命，這買賣對我來說不太劃算吧。”
“怎麼，想反悔？”秦淮抬眼看他，“宋大人既被定罪，我便已經無罪。我的命可不是同邱大人換來的。”
懷信：“牢頭招認了殺害黑小子的事實，剛剛明光也已經記下。姑姑把他交給我們來定罪，殺人償命，他同樣活不了。”
秦淮執意道：“我要自己來。”
懷信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想了想還是點頭道：“那就姑姑自己來，我們在外麵等著。善後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懷信和明光退出牢房，互相交換一個眼神。
明光眉宇間更有有化不開的愁緒，壓低聲音道；“師妹她，走得太遠了。”
懷信搖搖頭，未置一詞。
他們都以為秦淮要親手了結牢頭，是抱著虐殺的心思。
哪曉得牢房裏麵沒什麼大動靜，過了不到一刻，就聽見秦淮喊他們進去，說是好了。
他倆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疑惑之色。
進去看時，隻見牢頭屍身癱倒在那裏，秦淮的鞭子已經收起來了。
“你們看些什麼，還不快點把他拉出去。”秦淮抱臂看他們，“他都已經說了實話，沒必要再折磨他。牢頭死得幹脆，估計和黑小子毒發時候的感覺差不多，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歸西了。”
懷信交代明光去處理後續的事宜，既要將牢頭害死黑小子的事公之於眾，又要讓他死得合理。
明光走後，懷信逗留一會兒，說是和秦淮商量後續的安排。
實際上明光一走，懷信就趁秦淮不備，突然拽住了她的左胳膊，兩指對她的大臂內側按壓下去。
秦淮果然一抽氣，猛地將他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