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信以為,遠頌是為了秦淮才冒險取走銅片。於是他也理所當然地以為遠頌的行為來自於秦淮的授意。
他知道秦淮當晚對遠頌手下留情,便想利用她對遠頌的憐惜之情,逼迫秦淮選擇與他合作。否則他極有可能轉頭把遠頌這件事賣給顧成璧。
如此看來,懷信並沒有能夠真正破解她的手法,秦淮想。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人性。”秦淮搖了搖頭,“且不說那小姑娘能否明悟我的留手,就算她懂得這個,也不會僅為報答一夕之恩,便甘為陌生人自陷風險。至於我……我一點也不希望把小姑娘牽扯進來,怎可能要求她去為我善後。”
“這東西真是你留下的?”聽了秦淮的描述,燕傾心裏忽然緊張起來。
他太了解秦淮了,她剛剛的說辭可不像是恰巧在曹安民身死前一晚見過死者的無辜之人。這件事她參與得很深,那個死了的有很大概率就是她……
燕傾不能深想下去。
得到秦淮肯定的答複後,燕傾又問:“那怎麼會在遠頌屋裏。”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她怎麼有本事接觸到這個的。”秦淮道,“但我知道遠頌絕不是為我,很可能是為她自己。別人或許認不出來,但她隻要見了曹安民的屍體,一定能一眼認出他發髻上綁著的帶子是自己貼身衣物上的。遠頌當時大概也慌了神,怕因此遭到懷疑,才選了最笨的處理方式。”
其實假如遠頌不碰這物件,秦淮早幫她想好了出罪的途徑。她完全沒必要把這麼一個不知何時會爆的炮仗,留在自己的身邊。
“把我大師哥喊進來吧。”秦淮推推燕傾的肩膀。
明光進來時看見秦淮正將綁帶從銅片上解下來,交給燕傾保管。
“你帶出去便把它燒了。”秦淮吩咐道,又轉過頭對明光說,“如果你們大人還能偷摸溜進人家小姑娘的房間,可以把她有一件墨綠色的主腰也偷出來燒了。那件主腰上少了一根胸帶。”
她說著,用腫脹的食指與中指,有些笨拙地夾住剩下那扭曲的銅片,然後猛地一發力。
在場的人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等秦淮再把它拿到手上展示的時候,銅片已經從幾度彎折的樣子變成了平板一塊。
他們終於能夠看出銅片原本的形狀了。
那正是燭台中間,用以卡住銅針的墊片。
明光雖知道秦淮手上的功夫,還是忍不住暗歎,這得是多大的力氣,才能僅用手指就把堅韌的銅片還原。
秦淮將銅片在玄衣邊角擦了擦,然後遞到明光手裏,“這東西留著還有用呢,別浪費了。”
“把它交給你家大人,他知道怎麼用。”秦淮說,“這便當做我的投名狀吧。你回去給邱晤帶句話,讓他那邊事情平息一些後,過來見我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