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煎熬,三姑父被吊著的手已經有些浮腫,夏季的悶熱加上躁動而分泌的大量汗液,不僅打濕了衣服,還使頭發變得異常油膩。
陽光透過窗戶刺進眼睛,三姑父勉強抬了下頭,幹裂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等了一夜的三姑父此時也絕望了 想到必然不會再有人來接自己了。便也輕鬆了,孤家寡人一個,即便從這個世界上悄無聲息的消失,也不會有人在意吧。他這樣想著。
此時,治安隊開始新一輪動作了。
一條走廊上沒被接走的還有幾個,大多看起來死氣沉沉,毫無精神。
治安人員,挨個打開手銬,有幾個還瞬間癱坐在地上,任由治安人員踢打喊著:“起來”。
這樣他們一行人,被解開銬子後,帶到門口,站成一排,被反綁著手用繩串成一串兒。在陽光底下曬了一陣,這時一輛豬籠車過來,在點名後,他們被要求全部上車。
畢竟經曆過了之前的治安隊的教訓,這些人都猶如被馴化的羔羊一般,隻會按照主人的意思,聽話照做。
好像人生成長也是如此,看過周邊很多人。年輕時意氣風發,激揚文字,揮斥方遒。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變的小心翼翼,低眉順眼了。這難道不是一種長期的馴化結果嗎?隻是馴化過程是溫和的潛移默化罷了。
三姑父在臨上車還不住的向外麵瞟去。試圖看到有熟悉的麵孔來接自己。
然而直到“豬籠車”響起轟鳴,駛離院子,三姑父也沒等到心裏的希望。隻得低下頭再次甩出幾行熱淚。
同行的幾人無不是一臉麻木著的表情。擔憂也寧靜的跟著車子駛去的方向望著,望著。
車子駛離有樓房的地方越來越遠,仿佛要走到邊界一般,一路上土路,大山,鄉鎮,對於從百裏平原走出來的三姑父來說,這些倒也稀奇。畢竟從小到大自己還沒看過山呢。
車子很快到了一個鎮子,拐幾個彎又進了一個院子,院子外麵圍著鐵絲網,後麵是山林,院子裏麵也用鐵絲網圍成了幾個大的籠子,裏麵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都是統一的蓬頭垢麵,目光呆滯。
三姑父他們被趕下車,關進了不同的籠子。來了幾個領導模樣的,端著泡著半杯茶葉的杯子,走到籠子跟前,說道:“你們這些三無人員,來了,就好好幹活,表現好的,爭取早點滾回老家。表現不好或者有花花腸子的,那對不起,這裏不是慈善堂,也不會慣著你。”
當天在收容所的安排下,三姑父和籠子裏的其他人,被分到了一個倉,大概有三十個鋪位,隻有部分鋪位有破舊的被子,其他的都是光板。
三姑父被隨意帶到一個光板鋪跟前,按要求坐下。這就算是自己的鋪位。三姑父看著周圍很多人,麵部表情不是那麼和善,多少有些害怕。
等治安人員走後,一個尖嘴猴腮的黑瘦男子,趾高氣昂的喊著:“剛進來的幾個都過來”。
三姑父和其他幾個進來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什麼意思,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正發呆呢,這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便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人跟前,上去就是一腳正蹬,罵道:“他媽的,聽不懂說話嗎?”打完又環視了一周,旁邊又起來兩個男子,囂張的說道:“聽不懂咋地,趕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