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終於比剛剛安靜了一些,但煙火味也是分外刺鼻了,被眾人擁擠的通道那頭隻有一個洞口,若沒及時將人們遣散到西邊高些的地勢去,想必不一會兒那些煙便會沒過大多數人的頭頂。起火時,人們往往不是被火燒死而是被濃煙嗆到窒息而死的。
傲哥退了幾步出了洞口,居然連鄰邊的木屋都燒起來了,許多人正提著大木桶往那些屋子去救火,從洞口逃脫的弟兄也跟上一起幫忙,忙亂了好久,那些屋子的火勢終於完全在掌控之中了。
隻是這火……未免來得太過古怪,傲哥一腳踩在大石上,他也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現在分明的五官映著火光,麵容更是一臉嚴峻。
“閘門開了嗎?”身邊走上莊雪樸,傲哥問。
莊雪樸頷首,河虎幫靠河,卻也是做好十足的準備才好,河灘下彎彎曲曲埋著許多拚接的竹管,有需要的時候隻要擰開閘頭,河中水便會從四麵八方湧入大家居住的岩穴。因此當弟兄們都從洞中撤散開來後,他已經命人開啟了閘口。
洞中的火沒能蔓延多久,隨著一股股濃煙從那些口子中散盡,這個可怕的夜晚終是結束了。
河灘上大家全已灰頭土麵狼狽不堪,女人們抽著氣互相訴說著剛剛的大火,孩子們終於是帶著鼻涕眼淚被哄得睡去,但這片地方積鬱著股濃鬱的焦土氣,想來不過一時半月是無法散去的。
傲哥靠在岩壁上,莊雪樸在替他檢查還有沒有殘留的火勢,這些日子河虎幫發生的事若再說是偶然那可是連隻貓都不會相信的。
他問了幾名巡夜的乞丐,他們都說堂內的火種在大家入睡時就已熄得幹幹淨淨,那按照常理說便是該在其它的木屋裏起的源頭。申通忙著給些擦傷撞傷的人敷藥,傲哥往人堆中看去,沒有她,在逃出的那群乞丐中似乎沒見到那女孩的身影。
“傲哥,幸好兄弟們全都逃出了,屋子裏山洞裏都沒有人。”搜索的乞丐回報。
傲哥再次確認了一遍,董青璿並不在其中。
“可嚇死我嘍……小姐她沒事吧……”岩石後麵晃晃悠悠走出個歪了小帽的老頭,餅伯看樣子也嚇得不輕,而當他在所有人堆中巡視一遍後,剛剛轉紅的臉色又變青了,董青璿真的不在,連最容易發現她的那雙老眼現在都縱橫著淚光拚死拚活要衝進山洞中救人。
再據乞丐來報,起火的源頭應該在堆放柴火的小木屋,木屋不遠的草地上丟了幾個酒瓶還有幾把尚未燒完的火折子。
“有人放火……”一名乞丐失聲叫了出來。
河虎幫成立以來所有事務都被管理得井井有條,而失火便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原本已經鎮定下的乞丐們麵麵相覷,斷橋鎮周圍每夜都有河虎幫弟兄巡視,想要從外部進入幹出些事情基本不可能,而近期來的所有事,隻要用一個原因來解釋便全都行得通了---幫裏有內賊。
遠處的山林起了幾聲啾鳴,天不知不覺已經開始透出點亮光,幹燥的早晨沒有薄霧,此時便能很清楚地看到河灘那頭走來的一個身影。
“小姐……”餅伯搶在所有人之前喚出了來人的名字。
傲哥從岩壁上挪直了背,河灘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個出現的女人,她一身素衣打扮,雙眼疲態地布著些散不去的紅血絲。
“這是怎麼了?”董青璿見整片河灘像是被輛巨大的煤車滾過似的。
更多乞丐開始議論,傲哥蹙眉。
“你去了哪。”
“沒有……去哪。”董青璿看看周圍,“起火了?”
“嗯。”
“怎麼會起火?”
傲哥還沒回答,身後突然蹭地站起了一個乞丐,他三兩步走到傲哥麵前,憤恨地看了眼董青璿:“傲哥……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