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會議記錄(3 / 3)

就拿長洲路來說,現在的長洲路,也不是最早時候的長洲路,現在的一切舊的古的東西,也都是古人不斷地演變過來的。二十年代的長洲路,隻有三四米寬,現在的長洲路是三十年代以後的麵貌。

那麼,我們將要把長洲路改造成什麼樣子?

我基本同意秦市長的意見,但是我也有些疑‘惑’,也有些想法,或者說想不通的地方。現在到處都在講恢複本來麵目,這裏邊我有三個想法:一,能不能真的恢複本來麵目?二,恢複本來麵目的意義何在?三,我們今天的創造‘性’在哪裏?為什麼我們今天改造過的部分,總是讓人不太舒服,無法讓人與老蘇州的印象聯係在一起?看起來,它們也是粉牆黛瓦,但是總覺得哪裏有問題。我反複想,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是建築材料的問題,是設計的問題,是建築水平的問題,是時代的問題,是氣息的問題?總之,它們不是我想象中的老蘇州的樣子。

秦:現在是鋼筋水泥堆出來的粉牆黛瓦,這是模仿明清建築。但是這種模仿,是不是就體現了明清特‘色’呢?就算它能體現明清特‘色’,那麼我們今天的特‘色’呢,我們這個時代的個‘性’呢?

有人說,我們所處的時代,是沒有個‘性’的時代。

劉:有人認為,沒有個‘性’也是個‘性’。

(有人笑了笑,但沒有記錄)

唐:但是時代的特‘色’並不是同化,不是你造高樓大廈,我也造高樓大廈,比誰造得更高。現在我們許多城市在改造和建設的過程中,正在走向喪失特‘色’而變得千篇一律,即使到了現代化的今天,我認為,我們仍然應該堅持自己的東西,二十世紀末的特征是什麼,你不能說就是香港風格吧?

法國是抵製迪斯尼文化最厲害的國家,結果怎麼樣?抵製得有道理,她至今仍然保持了自己獨特的形象,仍然有自己獨特的個‘性’。但是許多國家都被同化了,沒有了自己。

秦:我認為,我們今天改造也好,再建設也好,一味模仿恐怕不是出路,因為我們已經不可能完全地再現從前的一切,為什麼?原因很簡單,時代不同了,人也不是從前的人了,空氣也不是從前的空氣了,不一樣的狀態,不一樣的氣息,我們恐怕注定隻能從一些老照片裏去感受從前的氣息了。

劉: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這句話,做幹部的人人會講,但是真正在行動上能夠自覺做到的——

唐:近些年來,我一直在想,像蘇州這樣的小而古老的城市,如果在當初就有一個全麵的規劃,主要發展旅遊,不定非讓工業唱主角,學習歐洲的一些小城市,古老的城市……但是這已經是後話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消費小城市變成了經濟大市,這一點我同意秦市長的觀點,是付出了代價,付出了犧牲的。但是我們能不能考慮今後的代價和犧牲盡可能地小一點,非要把無可挽回的教訓留給後人?

周:即使退回去二十年,三十年,恐怕也是不可能的。退回去二十年,三十年,我們的觀念也是在二十年三十年前的。換句話說,就算那時候就很有眼光,但是更主要的,經濟基礎仍是在那個年代,沒有錢哪,我們不可能有超前的意識和超前的經濟。所以說,即使退回去,恐怕也隻是從頭開始。

唐:那就是說,教訓是永遠的,教訓是‘花’多少代價也買不來的?

但是我想問一問,為什麼別人可以有超前的想法,而我們就不能有,一切推托給客觀,我們自己有什麼問題?

周:那是經濟基礎問題,老祖宗早就說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決定人的意識。

秦:我反複考慮過,改造長洲路,至少有這樣一些方麵的矛盾:政fǔ決策中的矛盾,專家與政fǔ的矛盾,建築集團之間落實工程的矛盾,資金的矛盾,居民與政fǔ間因為拆遷帶來的矛盾……

我們的統計已經出來了,改造長洲路需要搬遷居民6935戶,拆除居民住房297萬平主米,其中‘私’房是百分之四十,個體戶356戶,涉及85個企業單位的安置……

許:我們組織文管會、宗教局等部‘門’調查登記了,情況是這樣的:長洲路共有省級保護單位一處,市級保護單位十八處,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能夠移建……

劉:移建?這麼多建築移建?開玩笑了。這方麵的費用,一年才幾十萬,移一個‘門’樓都不夠呀!

田:長洲路是個特殊的工程,市委市政fǔ會統盤考慮,會加大投入的。

許:另外,古井十二口,兩百年以上古樹七棵,清代以前所造橋十三座……

唐:王禹琳故居也是首當其衝的。

秦:孫總,按你們的設計,王禹琳故居在什麼位置上?

孫:這個地段,正是‘花’橋立‘交’橋的回車道部分,王禹琳故居至少要被吃掉三分之二。

田:孫總,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孫:我們再組織專家重新研究。

秦:我提幾點想法:一,長洲路的地塊出租,重點要利用外資;二,城內部分一定要按規劃辦,要嚴格執行,城外部分盡管現代化,但‘交’接處要小心處理:三,特殊對象的問題一定要認真對待,革命功臣、老紅軍、僑房、台房,要嚴格按政策辦;四,個體戶的飯碗問題要解決好;五,大宅院、園林等,能保留的要盡量保留……

(常委擴大會記錄:陳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