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會議記錄(2 / 3)

出手就打是豪氣?大氣?就是英雄好漢?

不與人打架,說話軟綿綿的就是小氣?

也不見得吧。

真正的英雄好漢,有本事把自己的家鄉建設好,讓家鄉的老百姓過上好口子,當然不管你是喜歡打架還是不喜歡打架。

田:我們謝書記,不僅是心理學專家,還是一位蘇州通。

謝:但是現在我們走在蘇州的街上,走在蘇州的小巷裏,常常看到、聽到是嘰嘰喳喳的吵鬧聲,為什麼?你的自行車,碰翻了我的菜籃子;我的摩托車,撞翻了你的曬衣架子,因為生存呀,因為生存空間的局限和緊迫……

唐:但是,小巧而密集,正是蘇州千百年來形成的獨具特‘色’的個‘性’,是別人所沒有的,是別的城市所不可能具備的,也是這個地球上僅存的了。千百年來,蘇州有沒有變化?當然有。我們的老祖宗有沒有改造過蘇州?當然改造過。但是他們最了不起的貢獻,也是我們的老祖宗留給我們的最寶貴的遺產就是,不管怎麼拆怎麼改,始終沒有破壞水城蘇州的濃鬱的韻味,使得蘇州自始至終保持了獨特的風格!

秦:沒有了人的風格,城市的風格從何談起?

謝:前幾天讀報紙,有篇文章我覺得寫得不錯,我記得其中的兩句話:

蘇州人何其有幸——有幸接受如此豐厚的曆史饋贈;

蘇州人又何其艱辛——加速現代化建設和維護古城風貌與寶藏的重任,同時落在雙肩!

我們現在,就是麵臨著兩難的境地。我們都看到,越是文明,經濟越是發展,往往破壞得越厲害。許多人談到高速公路,是的,高速公路一開通,什麼都有了,什麼都帶來了。但是舊的東西就沒有了,舊的氣息和韻味就沒有了,可惜不可惜?可惜的。遺憾不遺憾?遺憾的。但是我們能不能不建高速公路呢?不能!

唐:如果說,道路開闊了,‘交’通緩解了,住房寬敞了,但是古城風貌沒有了,小橋流水抹掉了,這樣的結果,是我們大家能夠接受的嗎?

劉:專家和群眾,一再對我們的改造提出建議和意見。他們說,土要土到底,舊要舊到家,洋要洋得準,新要新出頭。長洲路工程,能夠做到嗎?我認為,長洲路工程,與國務院全麵保護古城風貌的‘精’神是不相符合的。

秦:國務院的‘精’神,是要我們處理好保護和改造的關係,做到既要保護好古城,又要搞好市政建沒。

隻保護不改造,是沒有出路的。

唐:我們就不怕被人指責,成為曆史的罪人?

秦:我們這一代人,注定是要破舊迎新的。新的東西一定是在撕破舊東西的基礎上產生出來的。破舊,就意味著付出代價,作出犧牲,包括被人指責,甚至成為曆史罪人!

劉:那就是說,今天我們明明知道這是在犯罪,但是明知故犯?

秦:我一直在問自己,秦天,你要拆除一座博物館嗎?讓學曆史的人親手去撕毀曆史,這是不是很殘忍?為什麼偏偏我們趕上這樣的時代?為什麼偏偏要我們成為曆史的罪人?而且是清醒的罪人。我們也可以不做,但是我們不可能不做的。既然我們處於這樣一個破舊建新的時代,我們是別無選擇的,我們是不可逃避的。曆史、時間才是主宰,而我們不是。我們是什麼?我們隻能做曆史的罪人。但是,為了百姓的生活,為了這一座了不起的曆史古城不至於走向衰敗以至毀滅,我願意做一個曆史的罪人!

劉:秦市長,今天像是詩歌朗誦會。

秦:對不起,我確實很‘激’動,但是我無法不‘激’動。我建議,組織大家到長洲路實地考察,到百姓家去看看。是的,長洲路的確有許多值得保護的文物古跡,但是也有許多我認為並不值得堅持的,一些老房子的質量差到什麼地步,恐怕是我們坐在辦公室裏無法想象的,空心牆,牆磚早已經粉化……蘇州人是很懷舊的,但是不建新的哪裏來舊的?從前許多舊的東西,已經要塌了,要毀了,今天我們懷舊,不喜歡新的東西,但是新的東西經過幾十年幾百年又是舊的了。我們這一代,應該留些什麼東西給子孫後代?我覺得,這才是我們應該認真考慮、努力去做的事情。關鍵在於,我們今天所建造的新的東西,怎樣才能體現出蘇州傳統的風貌,怎樣才能體現出蘇州的濃濃的文化味,或者說獨特的蘇州味,同時,又應該有時代的特點,留一點今天的、現在的、二十世紀、二十一世紀的特‘色’給後人,後人說起來,這是二十世紀的風格,這是二十世紀末的蘇州風格、二十一世紀初的蘇州風格,所以,我們麵臨的難題有許多,比如仿古的問題,是大規模的仿古,還是小量的仿古?

謝: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蘇州人的祖先,建造了那麼多的園林留給今天的蘇州人,蘇州人的後代一代又一代地為之驕傲。那麼我們今天造什麼留給子孫,讓他們也一代又一代地為之驕傲?

唐:文化的失落。我們的祖先給我們留下豐富的史化遺產,但是今天的人,有了錢,造的什麼東西?!沿公路那些所謂的別墅,實在是讓人倒胃口,不倫不類,不中不西,不土不洋,不尷不尬,這是我們這一代人的恥辱,在子孫後代麵前丟臉。

謝:這就是說,我們今天的創造‘性’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