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顏。”鳳九喚道。
跟在折顏身後的白真撇了撇嘴,道:“小九,你別管他。”
鳳九“哎”了聲,把那瓷瓶遞到折顏麵前,認真的說道:“折顏,你看看這個。”
折顏歪著腦袋接過她手中的瓷瓶,瓶塞打開的瞬間,一股奇異的香氣在桃林裏彌漫開了,他看了看瓷瓶,又看了看東華,趕忙把塞子塞回到了瓷瓶上:“夜迷離,你別告訴我你被人下了這個。”
東華冷眼掃過他,惹得折顏渾身發寒,看起來是真的了,折顏狡黠的笑了笑,沒想到他有生之年竟然能見到東華被人下藥。
“夜迷離是什麼?”鳳九問。
折顏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答道:“一種春·藥,隻不過它更多是屬於迷藥,簡單地說就是東華中了藥後就會陷入夢境,也就是凡間說的‘春·夢’。織越沒那個膽給東華下猛藥,所以她趁著藥性未散爬上了東華的床。九丫頭,東華可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的。”他挑了挑眉,好笑的瞧著鳳九。
鳳九紅著張臉,此刻反倒是教東華抱住了,好半刻回過神來的鳳九趕忙道:“你快給東華療傷。”她望著東華,恍若自言自語的道,“我曉得,你的傷肯定很重,你不願意上藥九重天也沒人敢動你,你還到狐狸洞剜了半顆心給我……東華,你讓我怎麼還你?”
“剜心!”折顏又驚了驚,幹脆給東華下了定論,“你瘋了。”
“本君以身相許。”東華笑道。
“啊?”鳳九愣住了,腦子委實有些轉不過來。不是她欠他麼,怎麼成了東華對她以身相許?不對不對,她已經是太晨宮的帝後了……
不等鳳九將思緒理個清楚,東華冰涼且有些幹裂的唇已經貼了上來。四目相對,以吻封緘……
“你的傷再不上藥,九丫頭可就要守寡了。”折顏橫著眉,憤憤地打斷了兩人此刻難得的溫存,一把將兩人扔進了身後的茅草屋。
全篇終
1:
“在上古史書中讀到過幾句,可是裏邊沒有說怎麼破陣。”
鳳九垂著腦袋,輕聲嘀咕著。
“不錯,父神確實沒有將破陣之法傳下來。”
“連你也沒有告訴?”
“也並不是,父神曾邀我促膝長談,就是為了同我詳細的解釋八卦陣。”
話語間似乎有些鄙夷,東華向來聰慧,八卦陣雖是困難了一點,但委實還沒有到能夠難倒東華的地步,隻要給他些時間,自然是能尋出法子的。倒是父神,成陣之時,欣喜萬分,隻因無人可暢訴悠情,便找上了東華。
據說那天晚上,東華實在沒法,就勉為其難的聽父神為了八卦陣而絮叨了很久很久,待到父神真正絮叨完的時候,兩人麵前的棋盤已經被東華擺滿了黑白色的棋子。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鳳九有些欣喜,豈料東華的下一句話又將她推入了冰窟窿。
“不是。”
“為什麼?”
“你覺得我聽了?”
鳳九臉上多了些驚訝,過了一陣子,緩緩道:
“多少也是會聽一些的。”
東華嘴角微微一揚,繼而挑了挑眉,道:
“父神委實有些嘮叨,本帝君懶得聽,便小憩了一會兒。”
“哈?”
鳳九略有些驚訝,聽這話的意思,感情東華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誠然東華委實可靠,可是在某些事情上還真真是靠不住的,鳳九深有感觸。
“也不是沒有聽到。”
聽東華說話委實難受,隔了這麼大一段,顯然是故意給小狐狸擺了一道。卻也莫忘了,東華向來是這個性子……
“你!……”
鳳九狠狠的跺了跺腳,她又著了東華這老神仙的道。
東華滿意的笑了笑,又聞鳳九道:
“快破陣吧,姑姑姑父他們都在九重天。”
“嗯。”
雖然東華安排好了一切,但是對於九重天上發生的事,這會兒委實不大好估計。他們離開的越早九重天就越安全,否則隻怕天地間又要經曆一場神魔大戰了。
鳳九打量著眼前的八卦陣,沉下心暗暗揣測,半晌開口道:
“八卦陣是八門八卦,東麵屬震是休門,西屬兌景門,南屬離傷門,北屬坎京門,東南屬巽生門,東北屬艮開門,西南屬坤杜門,西北屬乾死門,隻要我們從正東的生門打入,往西南杜門打出,再從正西景門打入,此陣可破。”
隻顧著自己說話,壓根沒有關心到一旁的東華,如今看來,東華由最初的讚許到了後來的微微蹙眉,鳳九實在想不出自己又是哪處惹到了這座尊神。
未等鳳九開口,東華玉碎般的話語便已經吐露:
“你,想謀殺親夫。”
“啊?”
小狐狸又驚了一驚。
東華挑了挑眉,又道:
“照你的打法還不等破陣就已經葬身陣中了,不是謀殺親夫又是什麼?”
接著又道:
“本帝君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從正東生門打入,往西南休門殺出,複從正北開門殺入。”
鳳九歪著腦袋聽著東華講完了破陣之法,委實比自己的法子更加好,撇了撇嘴,隻能歎自己學識尚淺。
東華領著鳳九尋到了生門,依著父神所言的法子,果然順暢的破了此陣法,眼前便是一條川流不息的江河。沿著江河,兩人果然離開了第七層,入了第八層。
鳳九身上的傷勢已經打好,東華也差不太多少,再算上這一層的時間,到闖入第九層該是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多虧了境靈的幫忙,這兩層闖過委實沒有花去太多時間,不過是大半日的光陰,便闖到了第八層。
這第八層似乎還是簡單不少,興許真是有天助,誠然,東華同鳳九都不太相信天。隻見眼前是一座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兩人就站在懸崖上。耳邊隻有無盡的呼呼風聲,和一些被風化了的碎石夾雜著風聲滾落懸崖的聲音。
鳳九往東華懷裏縮了縮,這兒的風吹得她有些冷,這兒深不見底的深淵看得她有些心驚膽戰。父神當真無趣,煉製的法器到最後大半都是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還累得當年稱為天地共主的東華紫府少陽君身受重傷。鳳九委實覺得父神太不近人情,雖然父神並不曉得這些結果,但是……不得不說確實過分。
東華淺淺的笑了笑,鳳九的這些小心思怎麼會躲得過東華,沒有法力讀心術照樣使,還使得爐火純青。
“九兒,你信我嗎?”
明知道鳳九一定會一句‘信’,但東華還是不大放心,他們兩之間誰欠誰實在欠的太多了,以至於到現在根本分不清楚。緣分來之不易,是老天不給,他們強求過來的,誠然……是老天給了,東華毀了,老天便又收了回去,可一切塵埃落定了不是嗎?自然格外珍惜。
“信。”
東華給了鳳九一個安心的淺笑,抬手輕輕攬住鳳九的腰。他很久很久沒有笑的這麼好看,從前不曾知道什麼是笑,直到後來遇見了小狐狸,他隻對她笑過。縱身一躍,東華攬著那個極美的女子靜靜的落下了深淵。即使知道深淵下麵會如何,他還是將鳳九牢牢的護在了他寬大的胸膛上,他習慣了保護……
1:
果不其然,正如東華預料的一般,他們很好,誰都沒有受傷,兩人穩穩地落在了一大塊厚厚的草地上,一旁就是一潭清澈見底的泉水。鳳九安安穩穩趴在東華胸膛上,這麼近的凝望著東華,不免有些緊張,咬了咬通紅的唇,不可抑製的吞了口口水。
“本帝君很好看?”
“咳咳。”
鳳九手腳並用,趕忙從東華胸前爬了起來。
東華單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隨意的搭在蜷起來的膝上,頗為好笑的望著鳳九。。
“你是要我這個老人家自己起來嗎?”
鳳九啞然失笑,又咳了一陣子,還是將手伸給了東華。
“小心些,這裏是第九層了。”
東華輕歎,頗有些不放心小狐狸的意味,不過也是,他委實是不太放心鳳九的,否則又怎麼會舍得她一個人。
“我知道。”
眼前就是第九層了,並沒有什麼差異,單純望著還是頗為普通的,沒有什麼戰爭,也沒有什麼上古時期的幺蛾子,倒是令人想不透這一層的目的何在。一望無際的草地,一片蔥綠,耳畔充斥著鳥蟲的啼鳴,正好似另一片碧海蒼靈一般,讓人心神向往。鳳九估算著,倘若沒有天命生死境,興許她會央求著東華留在這裏。折顏這隻老鳳凰有十裏桃林,那她定是要比老鳳凰更好上些,這萬裏草原也不錯……
鳳九擇了幾支花捧在手上,輕嗅著上麵的花香,趁著這一番的美好,她留了一隻手提著裙擺,就著手上的幾支鮮花即興舞了一曲。婀娜的身姿,靈動的眸子,豔麗的鳳尾花,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東華的心,就連東華也差點以為這是天命生死境為他們留下的一方淨土。欣賞之餘,還不忘警惕著天命生死境。
舞到最後,鳳九捧著花束,踩著小碎步蹦到東華麵前,將手中的花遞了遞:
“好看嗎?”
“好看。”
鳳九埋首於東華的胸膛,有些傷感:
“你說,若是一直這樣該多好……”
“等我。”
他隻給了小狐狸兩個字的承諾,他知道他們之間並不需要太多的山盟海誓,隻要她願意,她要什麼東華都能給,在這四海八荒中,沒有什麼是他東華帝君給不起的。若是鳳九向他要四海八荒,他會毫不猶豫的給她,隻因為他信她不會毀了他一手打造的平衡,而她同樣也信他。若鳳九要的是他的命,他更會毫不猶豫的給她,他死算得了什麼呢,四海八荒還有她在,他活的也夠久了。
‘等’之一字說的簡單,可真正到那個時候,誰知道等不等得起?正如白淺等了墨淵七萬年,又等了夜華三萬年。若是他知道‘等’字是多麼的累,興許就不會讓鳳九等了,又興許下一次是輪到他等了。
不等這一刻的溫存散去,隻見天邊忽然變得一片通紅,一個深紅的點越攢越大,直到變成一個巨大的黑洞。僅僅是這一瞬間,半空中的風刮得越發的猛烈,地麵上的花瓣枯草全都被狂風倦了起來,時而擦過兩人的身子,竟是生生的劃開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口子,無比生疼。
東華不動聲色的負著手,任憑花瓣枯草在他身上劃出口子。這些口子不致命,隻是劃開了皮肉令人有些疼痛罷了。隻是他有一點想不通,這明明是第九層,為什麼會出現天命生死境的出口?這個地方正如當年,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出口。不,不對,其中定有蹊蹺。天命生死境不會減少層數,即便在這裏的是父神也無法改變。越是顯得一模一樣,便越不會是出口。
東華很冷靜,專注的觀察著這一層。這些傷於他於鳳九而言不過爾爾,鳳九承受的傷痛他懂,這些年來她承受了多少苦楚他也懂。鳳九憑借著一身功夫,多少是能躲掉大半的。至於東華,這裏太過蹊蹺,他自然需要好好研究一番,他不能讓鳳九冒險,這些小傷自然也就仍由它去了。
的確,這裏絕對不是出口。天命生死境每一層都各不相同,即便相同的人進來也不會遇到相同的境地,更何況是最後一層的出口。
東華抬手接了一片花瓣,夾雜著內力往所謂的出口擲去。隻見花瓣方才接觸到出口便已經被粉碎成沫。微微緊了緊眉,趁著鳳九還沒有注意,踏著內力迎了上去。順著狂風,再加以內力指引,將半空中的花瓣枯草盡數用內力護著送入‘出口’,‘出口’一瞬間被花瓣枯草填滿,該有作用喪失了。周圍的一草一木瞬間消散,化為虛有。這才是第九層的真實麵貌,而所謂的出口不過是天命生死境設下的一處幻境。
1:
鳳九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除了幾處格外細小的傷口,餘下的不過是將這身衣裳劃開了一些口子,不足為慮。再觀眼前這失了幻境的第九層,殘雲卷過天際,帶來整片整片的火紅,裹挾著無盡的碎石子往這邊招呼。
“紅蓮業火?”
東華頷首,穩穩地落在鳳九身邊,又道:
“不是幻境……”
鳳九緊著眉,不是幻境,紅蓮業火能吞噬萬物,更何況還是在天命生死境裏。四周的紅蓮業火越逼越緊,形成了一個圈,將東華鳳九圍在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出路。
“閉眼。”
東華攬住鳳九,在她耳邊輕聲吐出兩字。
鳳九乖乖的閉上了雙眸,輕輕倚在東華肩上。隻見東華將鳳九往懷裏帶的更緊了一些,雙腳輕盈點地,攜著鳳九借力直衝雲霄。腳下,他們原先所站的地方早已被紅蓮業火吞噬。
他們騰在半空,沒有法力的支撐根本無法停留太久的時間。東華依舊在賭,賭他的自信。護著鳳九躍過紅蓮業火,順著方才那一層幻境所描述的出口而去。不錯,那裏確實是出口,隻不過是第九層的出口罷了,而在幻境當中,那裏卻是死門,隻有在破除了幻境之後,方才轉死為生。
“天君,榖玥率領幽冥軍從北麵攻入九重天了,我軍傷亡慘重!”
來人一身白色甲胄,上麵浸滿了不知是敵是友的鮮血。
“什麼!”
洗梧宮內眾人皆為驚訝,他們不過在洗梧宮密談了一日,不曾想竟發生了這麼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北麵是九重天防守最為薄弱的地方,想著是最不會麵臨幽冥軍正麵進攻的位置,幾位上古神祗一商量,便將這塊的防守交給了白止四子白真。借著折顏的話說,就是榖玥此人深不可測,保不準他會聲東擊西趁虛而入,所以你的任務最重。
誰曾想,折顏的一句玩笑話,為了誆騙要同折顏一道上戰場的白真離得遠些,這會兒竟然一語成箴。不要說是折顏了,就是其他幾位上古神祗心裏也是悔啊。即便身經百戰,但他們並不曾知己知彼,更是忘記了榖玥身邊還有個窮羽,他像極了東華。
“真真呢?”
折顏顧不得什麼上古神祗的神威不神威的,一把揪住了那人的甲胄,迫切想要得到關於白真的消息。
“咳咳咳……”
那人也是受了傷的,被折顏這麼一帶,牽扯到了身上的傷,不免重重咳了幾聲。
墨淵握上折顏的臂膀,重重的拍了拍。折顏深歎一聲,還是放開了那人,自身上取了藥丸喂他服下。
“多謝上神,白真上神重傷,為榖玥所擒。”
真真。
折顏一驚,堪堪後退數步。從小到大,他都是親眼看著白真成長的,對白真的感情自然深厚,這一刻他又怎麼能夠接受白真重傷,還被榖玥所擒。不用說是折顏了,便是其他人也是不能接受。
唯獨墨淵還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清醒,快速衡量了一下利弊,開口囑咐道:
“調三萬精兵堵住榖玥,絕不能讓幽冥軍踏入九重天,其餘三處加強防備,尤其是東麵窮羽,東華還沒有回來,我們不能再等了,走吧。”
幾位上古神祗應下,留了夜華繼續坐鎮天宮,便私下分了工,直奔九重天各處。東華不知是生是死,在他沒平安回來之前,他一手打下的四海八荒絕對不能出事。他不在,就讓這些上古神祗們替他守……
“稟天君,子瀾上仙和翼君離應攜翼族軍隊來助。”
還不等幾位上古神祗跨出洗梧宮就聽到了這麼一句,倒是墨淵和少綰知曉,子瀾能來是因為胭脂已經羽化,他是為了胭脂臨走前的承諾的,除此之外才是為了天族。子瀾失去過胭脂一次,這次總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義,自私了一回。
“也好,我和綰綰親自去東麵,與十六裏應外合。”
墨淵同少綰一頷首,兩人鄭重的一前一後出了洗梧宮。折顏放心不下白真,北麵是一定要去的,而白止更是白真的父君,便同了折顏一道去。
紫宸宮裏,老天君和老天後並肩而坐,兩人之間夾著的小案上置著兩盞雨前的新茶。隻是紫宸宮的主人一時都沒有這個心思去品茶,宮內的仙娥都被皓德請了出去。九重天被圍,甚至北麵被榖玥攻破的消息早就傳入了皓德耳中,可惜啊,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權勢就這樣被打破了。說到底,其實這也怪不了誰的,夜華畢竟是父神之子,而不是他皓德君的兒子。天族能不能渡過這一劫,全憑夜華和那些上古神祗,這似乎也正是上天的一個考驗。
“東華帝君入天命生死境已經有八天了,沒有東華帝君九重天遲早會守不住的……”
老天後暗自感歎,也是,他們這些人直到危機降臨的那一刻才知道,沒有東華,他們什麼都不是。
“天族終究是毀在本君手上了,夜華……終究是父神之子……”
“皓德,興許東華帝君和白鳳九能出來,興許……”
老天後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皓德,天命生死境是什麼,他們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個白鳳九去,那是必死無疑,再加上一個東華帝君,出來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不會了,到最後是我錯了……”
可惜皓德到現在才領悟,他悔的太晚了,晚到已經來不及補償。榖玥已經打到腳下,他還是懦弱的不敢離開紫宸宮,隻是一刻一刻的等著九重天傳過來的消息……
1:
“九兒……”
這是第十層,也是最後一層。眼前浮現的一切讓不可一世的東華帝君萌生出一點怯意,倒不是他自己怕什麼,反而是這一層的幻境浮現出的事物讓東華害怕,這些是東華永遠不願意讓鳳九知道的,可是天命生死境竟然給他一點一點的翻了出來。
這一層沒有危險,不止東華第一眼就看出來,鳳九也看出來了。這裏隻是天命生死境翻出了無數有關他們的陳年往事,似乎還藏得格外的深,可這哪裏逃得過父神耗費大半精力煉製成的天命生死境?
隻見鳳九的眼前浮現出了九重天的模樣,那兒應該是三十三天普化天尊的神霄玉府,正對著的正是刑台。而駐步於刑台下方的那個紫色身影便是東華。
“東華?”
鳳九心下已經有了計較,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天際那塊也格外的通紅,就如同東華周身的法術一般,那麼的妖異。見兩人言語了幾句,東華便走上了刑台,那孤傲的背影更顯得凡間所謂的一句‘高處不勝寒’。普化天尊抬手引雷,天雷接連不斷的打在東華身上,他卻似毫無察覺一般,即便被刑架鐵鏈束縛,也一動沒動,任憑天雷在身上肆虐。
一共九九八十一道,鳳九仔細的數了數。眼前白光一閃,又浮現了好幾次這般的場景,直到最後一次,也是最重的一次雷刑。劈的東華昏迷,又將他生生的劈醒。四次!他一共被劈暈了四次,每一次又給硬生生的劈醒了。小狐狸的眼眶有些紅,這件事於她沒有任何的印象,也沒有任何人向她提前過。現在想來,是東華有意瞞著她的,要不是天命生死境,她又怎會知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有人跟我說過……”
東華挑了挑眉,他的小狐狸心疼他。
“幾萬年前,魔族兵圍青丘,你雖傷的不重但元神陷入了昏迷,你為我斷尾,我也該給你點什麼的,更何況那個時候,誅心劫……”
方才說完,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從三十三天的神霄玉府轉換到了九重天上的太晨宮,東華的內室裏。
一個玉碗、一把匕首,還有鳳九的半截斷尾,那斷尾被東華養護的極好。他沒有任何猶豫的,握了匕首就往自己的心口紮,赤金色的心頭血大堆大堆的湧出,他絲毫不在意,取了斷尾施法,將自己的赤金血和斷尾重新鍛造,凝製成一把更為精致的匕首。
草草處理了自己心口碗大的傷,便遇上了連宋,兩人之間的談話大約就是連宋知曉了三生石的事,求著東華幫忙將成玉的名字給一道刻上去。隻見著東華稍稍一猶豫,就給連三殿下應下了。完全不了真相的連三殿下有些樂,他和成玉終於名正言順了。
三生石前,顧不得什麼天罡法紀,看著文昌帝君四個字隻覺得格外難看,東華緊了緊眉,握緊了手上的匕首,結了結界,將東華帝君四個字刻了上去,替代了文昌帝君的名兒。與此同時,九天自然是不會看著他這麼輕鬆的就改了三生石上的名字,於是便降下了八十一道天雷。東華依舊是一聲不響的受下了,受完天雷,還想著連三殿下的事,便又抬起匕首,在連宋的名字旁刻了成玉的名字。
一旁的鳳九看得膽戰心驚,幸好幻想中還有蒼何護住,替東華擋下了不少的天雷。原來三生石上東華帝君的名字是這樣來的,她一直都不曉得,這些事情東華一直都瞞著她,其他人也都瞞著她。那她受的這些傷痛又算得了什麼呢,怎麼能及得上東華?他的愛總是那麼的霸道,霸道的讓人發現不了那是他的愛……
“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言語中,小狐狸帶著哭腔,雙手捏了拳,狠狠的錘在東華心口。誠然是挺狠的,但她也沒使多少勁,誰教自己的夫君把什麼都瞞著她。
“沒多少,小狐狸別擔心。”
“如果不是天命生死境,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東華愣了愣,這些事他確實沒有告訴鳳九的打算,隻要他不同鳳九說起,那幾個上古神祗也不同鳳九說起,她自然是不曉得的。隻是到最後,怎麼也沒有料到天命生死境會將這些事都給扒拉出來。
“不錯。”
“還有什麼?”
看著幻象一次一次的出現,還不如親耳聽東華說,多少心裏會好受一些,多少會有個底。
“罘炎死後救你確實頗費了一些修為,也受了些傷,想著胭脂救過你,便取了血救了一救,還有壓製魔息的時候……”
東華緩緩開口,免得小狐狸太過憂心,還是揀了些大框子,若無其事的說了說。於東華而言,這委實算不上什麼的。
鳳九抬手抹了一把淚,東華這麼說的,看似雲淡風輕,其中定是波瀾四起,她還能不了解自己的夫君嗎?不論是上古時期的東華,還是現在的東華,她總是比任何人都了解,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
1:
“赤魂鞭是不是也是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緊了緊眉,赤魂鞭一事他是刻意沒有提到的,誰知鳳九還是問出了口。
鳳九在結界裏看得真切,那結界是德化天尊取了她的一魄設下的,任何法術隻要是穿過結界,她是定會受傷,定會有感覺的,可當天鳳九卻沒有感到任何的異樣。若真說是東華在背後相助,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赤魂鞭的力道讓鳳九受不住,按這麼推算,東華受的傷絕對比她重的多。
“不錯,你手上的鐲子與我相通,自然能夠做到。”
“鐲子?”
鳳九抬起手,細細撫摸過腕上的鐲子。當初東華送鐲子時隻顧著欣喜,也沒有看的太仔細,現在看來委實有些奇怪。鐲子裏頭是赤金色的紋樣,隱隱約約如溪水一般在雕琢出的九尾狐上緩緩流淌。鳳九心下一驚,赤金色的,莫非是東華的心頭血。有些心疼的撫上東華心口,那個有數道傷口的地方,都是他自己剜下的傷。
“痛嗎?”
東華淺淺一笑,握住鳳九的手,搖了搖頭:
“不痛了,你若是過意不去,本帝君也不介意在你心口上剜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