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他打斷。
付鈺覺得眼睛十分酸澀,大概是他剛做了一場手術的緣故,放下食盒的手有些遲鈍。
不是沒見過,是不想見你光頭。
此時護士端著輸液盤進來,“8床該輸液了。”
程深將袖子挽起,隨口問道:“還是白蛋白嗎?”
護士點點頭,她覺得目光有些灼熱,大概是家屬一直盯著她的緣故。
接著她就要將液體掛上,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
“為什麼不做液體消毒,你知不知細菌對病人來說是致命的東西?”
付鈺的話如同冰錐子,嚇得她趕緊抓好手中的液體。
白蛋白珍貴,摔碎了她可不能擔這個責任。
“對不起。”護士弱弱的道一聲,馬上開始手裏的工作。
聽說這個病房的人是有關係的,剛開始分到了3+床,因此家屬還和科主任爭辯一番,原因竟是因為3+的寓意不好,這才換到了8床。
不僅如此,他對於治療這方麵極為嚴格,任何一點的差錯都不能放過。
雖然家屬很是挑毛病,但護士們還是願意來給8床輸液的,大抵是因為程深年輕帥氣卻又英年早病的緣故。
住院部內人來人往,林弘一米九的個子有些突兀。
後麵的人催促著,他隻好拿著電話站到一旁。
“我在住院部,您的卡刷不出來了。”
付鈺也有些詫異,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林弘瞧了瞧左右的人群,壓低了聲音,“顯示錯誤,是被銀行凍結了。”
凍結,能用這個方法的隻有一個人。
他這是要斷了自己的後路,眼眸不禁意閃過冷意,“還有哪張能用?”
“就剩下工資卡了。因為是通過醫院獨有的戶頭發的,而且醫療不在老頭子的接觸範圍。所以隻有這一張能用,可是你的餘額沒辦法進行支付。”
電話那頭暫時沒了聲音,林弘等著付鈺的下一步指令。
看來是老頭子聯係了所有的銀行,為的是逼迫付鈺接受一樁交易。
可是在知道程深病情時,他就停了手上所有的買賣,連帶著空運都被攔截了回來。
迄今,住院刷的大部分是程深的存額還有付鈺上學時的獎學金,比賽的獎金以及各種勞務。
“將我前段時間研究的成果賣給天辰醫療。”
林弘知道那個研究,是關於開顱手術的,天辰的人聯係了好幾回,都被付鈺回絕了。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最開始林弘也問過,為什麼不用老頭子給的卡。
付鈺站在窗前,聲音逐漸飄遠,“我希望給程深的每一分錢都是幹淨的。”
醫院走廊傳來陣陣哭腔,程深站在洗手池旁,耳朵裏傳來女人的哭喊。
隔壁的中年男人也是這個病,今天下午走的,聽說還有一個上小學的女兒。
程深自嘲的笑了,還好他沒有家人,要是自己走了她該有多難過。
醫院的走廊裏到處都是悲傷的氣息,大概住的久了,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歎了口氣,嘩嘩的水聲流下衝散暗紅的液體。
這是第四次化療,不知還有多久才能結束這一切。
他的世界又回到了處處黑暗的日子。
突然間,他很想吃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