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瞥見她鬢邊的白發,有些心疼。
爸爸走了,她在外地,諾達的家裏隻剩溫筠一個人,工作的忙碌讓她少了很多時間陪伴,大抵是真的想她了,才會找借口讓自己回來。
可溫筠不知道的是她這次是徹底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搬家後屋內陳設布置都變了,帶著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薑悅坐在床沿邊。
郝思彧擺弄著桌子上的搖頭娃娃,餘光一掃,“那是什麼?”
夾雜床沿邊的紙角被抽了出來,他趕忙放到書本下,但是薑悅已經發現了他的動作。
“拿過來。”
手朝他一伸,郝思彧無奈的將紙放到她的手心。
家教應聘
上麵的信息她再熟悉不過,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浮現在她的腦海,最後停留在程深與她求婚的晚上。
手撫在胸口,那裏的刺已經生根,隻要動一下便痛的難以自持。
嘴邊傳來異物,目光望過去,郝思彧撐著一張笑臉,“你喜歡的橘子味,以後,哥哥再也不會搶你的糖了。”
正是這句話讓薑悅明白,郝思彧已經放下了過往。
他們如同初見那般,
鼻涕蟲和小霸王依舊是兄妹。
薑悅晚上幾乎難以入睡,分手差不多快半年了,她幾乎是不敢做夢的,隻要一閉上眼睛都是程深的模樣。
夢裏他的笑容很溫暖,可是後麵他逐漸皺起眉頭,整張帶著怒氣,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
薑悅哭著搖頭,隨後畫麵一轉,他和李嘉瑤相擁的畫麵刺痛著她的眼,這次沒有質問,而是一種悲鳴之音,“薑悅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大幅度的轉化讓她陷入了夢魘,整個人呼吸加重,幾乎都要喘不上氣。
月光皎皎,灑在海岸邊,透出斑斑星點。
病床上一片淩亂,地上蜷縮著一個男人的身軀,細看之下,身體發著微微的顫抖。
他的牙關禁閉,疼痛從骨縫中傳來,從頭到腳蔓延全身,隻要一動,身體便如同散架一樣。
“吱”
門被打開,他隻能感到微弱的光亮,接著好像有一個人將他扛到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疼痛的感覺仿佛一點也沒有減弱。
“醒了。”
順著聲音看去,付鈺翹著腿,隨即將手中的報紙放下為他搖高床頭。
程深的臉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眼窩處透漏著疲態,整個人弱不禁風。
喉嚨處感覺有血腥味蔓延,他忍不住咳嗽兩聲。“你怎麼過來了?血管科不用多盯著?”
現在的他連說話都有些虛弱,甚至沒什麼力氣。
付鈺一襲白大褂加身,脖子上掛著聽診器。他別過頭去,眼中流露著不忍。
“我本身就是外聘醫生,有手術我才會去盯一眼。另外實驗室那邊也有林弘看著。倒是你,又摔到地上,連呼叫器都不按,還好我過來的及時,不然你就.”
他的話戛然而止,他不想說也不敢說。
“不然我就死了。”程深扯了扯嘴角,將他後麵的話補充起來。
倒是付鈺一聽這話,直接變了臉色,“呸呸呸,瞎說什麼呢?有我在,你會好的。”
程深沒有說話,他垂著頭把玩著指頭,自從化療開始,他便將手機鎖了起來。
他怕別人聯係到他,又怕別人聯係不到他。
還記得剛開始化療時,他時不時能從枕頭上看到幾根掉落的頭發。
起初,他隻是將它們丟到垃圾桶,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頭發也越來越多。
那天付鈺來看他,推開門的時候有些呆愣,程深親自剃掉了頭發,整個人就像不諳世事的和尚。